第2部分(2 / 4)

的、緩慢的、溫暖的凝視,你睜開了內在的眼睛,你看到了對方的內心,看到了對方那同樣睜開著的內在的眼睛中流露出來的讓你內心潮溼的東西。我常常會被閉上眼睛的女人感動,閉上眼睛的女人像咒語,使我暈眩和迷醉,我是迷戀女人還是迷戀她們閉上的眼睛呢? 那種漸漸進入的、溼潤的、張開的感覺。那種輕輕地把握著對方的感覺。那種逐漸地開放又收緊的感覺。那種若有若無的撫擦的感覺。在心型的愛中,在蕭蔽的青澀中有一種未果的焦慮。好像只是偶遇,好像就要永遠地定格在這青澀的粉黛年華。好像你的身體從未經歷過以前的混亂和嘗試,即使是她的秋天似的憔悴和無力也是少年般的,即使你閉上眼睛,即使你閉著的眼睫上寫著疲倦,你也被看成是尖銳的,你有一種溫柔的尖銳。 一滴,兩滴,淚水從她臉上滑下來,滴在窗臺上,儘管是在深深的夜裡,但我依然看見那些淚水,也能聽見那些淚水。在這樣的夜晚,在這樣的做愛之後,一個女人,她在窗臺上獨自流淚,這意味著什麼呢?我聽見泰雷加的《淚》在空氣中像黑色的幕布一樣張開,我聽見窗外的夜色裡所有南方的麥穗都倒在了地上,它們在黑色的夜裡無風而臥,像是被黑夜暗暗征服。 做愛之後,我會對女人產生通感,女人的痛苦和快樂彷彿會透過做愛深深地寫進我的心臟,把我壓迫得喘不過氣,這也是30年來我情人很少的原因……一個人的心臟怎能容得下兩個人的痛苦和快樂?這是個問題。 我爬起來,看見裴紫一個人坐在窗臺上,對著窗外吸菸。果然,她在流淚。 “下午,我就坐在這裡,看你的車開出了中山門。”裴紫說。 此時,窗外夜色正濃,紫金山在遠處靜靜地臥著,留下半天黑影。 “你一定奇怪,我坐在這兒,怎麼看得見你,那麼遠,在中山門外。”裴紫自顧說,“愛人死後,我學會了用心看人、看事,而不僅僅是用眼睛。所以,我能看見你。看見你在猶豫,到底來還是不來,可是,你不知道車子在向城外滑,如果我不喊住你,上了高架,你就退不回了。” “你愛人?不在了?”我很驚訝。裴紫很年輕,臉上並沒有那種經歷過大沉痛、大悲哀的人常有的憂戚,只是稍稍的倦怠,在她的倦怠中竟然隱藏著如此嚴重的事,出乎想象。 “車禍,兩個星期之前。那天夜裡,我胃絞痛,他開車送我去醫院,超車的時候我們被前面的集裝箱車擠下了公路。”裴紫摁掉手裡的菸頭,又點上一支,“為了救我,他故意讓左側車頭撞在河邊的防洪牆上。” “對不起!我不該提起這樣的事兒。”我從裴紫的煙盒裡拿過一支菸,點上。我沒有煙癮,只是想陪著裴紫坐一會兒。 “他去後,我天天做惡夢,只要一躺下,眼前就會出現他血肉模糊的身影。我不敢讓自己睡著,只能時刻醒著。”裴紫抽泣起來。 我看到我面前的這個人,她正被痛苦深深地折磨著。可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我從來沒有在這種情形下安慰過一個人,我只能看著裴紫難受。人類在本質上是非常虛弱的,他們只能看著自己的同類受難,卻不能施以援手。就象當初,我的大哥,他病床上,瘦得很小很小,瘦得像個嬰兒,我就要認不得他了,他的面板是蠟黃的,像沾了黃藥水的紗布一樣透明的蠟黃,透過那蠟黃的面板,我能看到裡面讓人望而生畏的骨頭和苦楚的命,這命來自哪裡,又要去哪裡呢?誰能改變這命的行程? 我把手放在裴紫的手上,希望這樣能讓裴紫好受些,裴紫的手冰冷,也許裴紫的心此刻更冷吧。 可是,裴紫抽回了她的手: “今天是我和他結婚紀念日。”裴紫擦了眼淚,“三年前的今天,我們也住這個酒店,早晨醒來的時候太陽光能曬到床上。” 我給裴紫倒了杯水,心境莫名地黯淡下來。 “也許,我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出現。”我說,“打攪你了吧?” “我也不知道這樣對不對。”裴紫說,“知道我為什麼要定這個房間嗎?‘1617’,我想問自己:要歡樂還是要淒涼。‘16’(要樂)還是‘17’(要悽)呢?” “那麼,你覺得這樣能解脫嗎?” “剛才你抱著我的時候,有一陣我竟然睡著了。這是我半個月來第一次睡著。”裴紫雙手緊緊地抱住了自己雙肩,她激烈地顫抖著,淚水又一次打溼了臉頰,“我不希望他擔心我,我希望他在天上能看見我,看見我能睡著,一個人能活下去。 “一定是這樣的吧。如果他有在天之靈,他一定希望你能解脫的吧。”

你是憂傷的,因為你來的最早(3)

我們再次躺到床上,裴紫差不多已經安靜了下來。 她看著我的眼睛,約有7、8秒鐘。 “現在我們可以認識了。”我也看著她的眼睛,許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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