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深的小動作是飯前託著腮看桌上的菜,再用同樣的時間看著我,彷彿我也是一盤菜。最受不了的是:你從來沒有說過‘我愛你’”。 我得承認我不瞭解女人,對於裴紫來說,這樣的私房話也透過張曉閩轉,而不肯直接發給我,是什麼意思呢?真不知道她們兩在搞什麼鬼,這是不是說,同性之間的溝通要比異性之間更容易?兩性之間的鴻溝是如此深重,以至於即使是在最隱私的問題上,他們也不能像同性之間一樣達成共識或者互相信任。
貓(2)
我想我是在書桌前睡著了。醒過來的時候,我正趴在桌子上,一張紙被我壓皺了,皺成了扇子的形狀,一把裁紙刀在我的手邊靜靜地躺著,它的刀刃閃閃發光,夢中我竟然沒有碰到它,四周是亮的,尤其是窗戶上,好像鍍了一層金色,冬天的太陽就是這樣,讓人感覺華貴。好一會兒,我不知道為什麼要醒來。 我看見Dan也在睡覺,它張開了四肢和身體,正好躺在陽光能照到的光暈裡,陽光中有很多細細的塵埃飛舞著,一切都很靜,很靜。 也許,我可以抱抱它了,然後把它還給Cathrine。 接著,我聽到了電話鈴的響聲,這讓我懷疑我的醒來是不是和電話鈴有關,也許它已經響過一遍了,只是那個時候我還在夢裡,並沒有知覺。 電話是田兆非教授打來的,田教授的聲音聽起來很輕快,故意拖長了聲調:“諸葛教授,最近好不好啊?” “你是問哪方面呢?”我也拖長了聲調回答。 “吃飯好不好?” “粗茶淡飯,聊解飢渴!” “睡眠好不好? “一日三睡,聊寄日月!” “做愛好不好?” “做而無愛,聊以自慰!” “這可不好啊,以做促愛,有高潮有快感,才有益健康。” “你這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我沒好氣地回答。不過,自從董從文走了以後,我和老田還沒聚過。有的時候,突然間一個朋友打電話來,倒是讓人高興的,歡飲是解放自我、緩解壓力的良藥。適量的酒精是好的,讓人忘卻。 “那你出來吧?我們聚聚,我有神秘禮物給你。”田兆非說。 我們約好到新世界卡拉OK歌廳見面。 我把車開上新世界門前的廊道,有車童上來,幫我開了車門,接了車鑰匙去停車了。向大堂迎賓小姐報了田兆非的名字,大堂迎賓小姐又透過步話機向9樓迎賓小姐通報了包廂名稱,待我到了9樓,走出電梯的時候,9樓迎賓小姐已經在等著了。 新世界是上海最大的卡拉OK歌廳之一,大概有500間包房,每天在這裡工作的紅粉佳麗不下兩千人,這裡的裝修全部摹仿歐洲古典風格,放眼都是裸體繪畫和雕塑,包房裡的每一件傢俱都是從義大利進口的,每個細節,從包房裝潢、傢俱,到包房服務生的服飾,都顯示著咄咄逼人的富麗與奢華,用金碧輝煌來形容這裡幾乎完全合適。 田教授已經來了,身邊還坐著兩個人,一個是某區政府的朋友,以前一起玩過,另一個不認識。老田向我介紹說這是著名鋼琴家某某某,又向他介紹我說這是著名作家某某某,怕份量不夠,補充介紹我是什麼最年輕教授、搏導。這小子有知識分子自卑症,一見名人,立即發呆,其實老田在史學界也是一方神仙了,完全不必如此。鋼琴家很面熟,常常上電視新聞,名字如雷貫耳,滬上恐怕無人不曉,他的琴的確是不錯的,他對莫扎特的演繹深獲我心。老田又對我說,某某某今天的代號叫聖桑,誰誰誰今天的代號叫門德爾松,我的代號他們在我來之前就已經分配好了,叫薩達姆,他的代號叫德沃夏克。 我說:“你們肯定是不安好心,要聯合起來整治我。我們家正抗擊美國侵略,你們卻讓我到這裡來花天酒地,沒安好心。” 門德爾松就說:“誰叫你來晚啦?到這麼有文化的地方來,還不虛心學習?這也是為了你好嗎?這怎麼叫花天酒地啦?這是學習。說你沒文化,你還不信,這點意義都認識不到。” 聖桑說:“沒關係,我們這裡你地位最高,待會兒你可以先挑。”看來今天的主使是聖桑,老田想不出這麼現代的名堂,他最多能想到孔子、孟子什麼的。 德沃夏克對跪在茶几邊上的服務生喊道:“張麗呢?她跑哪兒去啦?把張麗叫來。” 一會兒一個小女孩進來了,長相清純,要不是這種場合見面誰也不會想到她是幹這個的,老實說,這裡的女孩多長得很漂亮,但是,那漂亮裡總是有些東西是不對勁的,有的是太豔,有的是太俗,有的是太妖,有的是太甜,這個女孩美得清純,讓人感到脫俗,她用半跪式,一個個給我們斟酒,發名片。 德沃夏克說:“別看她年輕,她是滬上最年輕的媽咪,她賺得錢比我們四個人加起來還多。” 張麗就用眼睛瞟德沃夏克,又舉起酒杯:“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