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的面,衝著廣滬臉色突變:“你說的?誰告訴你我懷孕的?誰說的,胡說,你流氓!”說完轉身就跑出了站臺,丟下廣滬和徐天愣在那裡。身邊準備上車的人擦身而過,聽到“懷孕”二字,觸電般盯著他們幾個。
徐天望著吳晴的背影,追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抓著廣滬喊:“怎麼回事啊,到底是真是假啊?”
廣滬已經窘極了,他爆發似的吼道:“去問她!你們的事我再也不管了。”說完直著身子大步走了,大約是真生氣了,走路姿勢不像平時那麼斯文,衣角一翹一翹的。
吳晴希望徐天自己用心體會她,關注她。她不願意是廣滬告訴了他,他才決定和自己結婚。徐天不懂得她的倔強,廣滬更不懂。事後,吳晴專門找人約廣滬出來,她想向他道歉,但廣滬不出來。廣滬有些累,他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是為了什麼,委屈了自己,還到處捱罵。
徐天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廣滬的話,糊里糊塗地上了火車。他想想自己臨走前的承諾,心裡有些空落落的。他也沒想到自己突然就這麼決定了。現在有酒該多好啊,他將臨行前的種種場景暫時從腦海中清空,長長地嘆了口氣。這時他看到梅果正盯著自己看,目光無邪,卻篤定得讓人不忍卒讀。徐天躲避著,不動聲色地將目光下移,正好又看到了梅果的手。梅果將手舉起來,直直地舉到徐天眼前,嬌軟地說:“有點疼。”
徐天看了有些心疼,可是他太累了,就沒有表情地說:“下回可別那樣犯傻氣。”
“就要,你是我哥,我就你一個親人。”
“哥”這個詞,讓徐天心裡瞬間再次溫暖。對梅果,除了無條件呵護,他還能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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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到南方去(1)
下了火車,正趕上南方的雨天,梅果單獨和徐天、費兵在一起,快樂了許多,溫潤了許多,活潑了許多。他們臨時找了一塊塑膠布,梅果在中間,徐天和費兵在兩邊。梅果拉著他倆的胳膊,一會兒看看左邊,一會兒看看右邊,咯咯地笑個不停,就像是雨點一樣,透明、輕俏、充滿詩意。費兵第一次這麼近距離長時間地和梅果待在一起,他看著梅果的睫毛一下下顫動,自己的心也跟著一下下地抖動。他是以戀愛的心理來南方的,梅果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他的心情。徐天忍受著梅果怪怪的眼神、費兵的弱智和花痴,實在不耐煩了,停下來瞪著他們:“光知道玩,很好玩嗎?”
“好玩!太好玩了。”梅果和費兵異口同聲。
“好玩多玩會!”徐天扔下他倆,衝向雨霧,去問路找旅館。明天早上七點的船,他和費兵倒無所謂,但梅果肯定不能在外面湊合,必須找個住處。
其實表面上輕靈舞動的梅果,這時候心裡明白,他們送回自己,就會永遠離開。所以她內心是惆悵的。費兵也是惆悵的。他喜歡梅果,他願意留下來,照顧梅果,但留多久,留下來怎麼生活,他不敢想,再說徐天也堅決反對。
徐天呢,看著沒事人一樣,像是兩個傻孩子的家長。但他何嘗不是惆悵的呢?在南方的細雨中,他眯著眼睛,呼吸著雨霧的寒冷氣息,與西北疏離,與大學疏離,與未來的婚姻疏離,他更加靠攏了一個真實的自己。他不再覺得梅果是紅顏禍水了。他其實一直了解那顆冰雪聰明的心,固執得可愛,篤定得殘忍。以前他說梅果誰碰到誰倒黴,但現在,雖然他因此遇到許多麻煩,但他居然不覺得麻煩,甚至是快樂的。他一貫討厭沿著軌跡循規蹈矩,節外生枝的生活才不會讓他厭倦。
還有一段水路才能到梅果的家。他們暫時住在一個旅館裡。由於每個人必須帶有介紹信才能住宿,更因為一晚上要八塊錢的房費,他們只要了一個房間。
冬雨下個不停,他們買來了包子,費兵用旅館的搪瓷杯給梅果倒了熱水,讓她吃完關門睡覺。兄弟兩人在梅果的門外面蹲著,準備靠聊天度過這個晚上。
“快吃,這邊的包子真好吃,一手油。”徐天已經吃了三個,將一袋包子遞過去。
“咱們把梅果送到就完了?”費兵咬了一口,心不在焉,越快到目的地,他越感到不捨。
“你還想幹什麼?”徐天猜到費兵會放不下梅果,故意問他。
“我想跟她在這邊待一段時間,就這麼走我不放心。”
“那你就待一段兒,我要回去結婚。”徐天不耐煩地說。
“吳晴她媽同意了?!”費兵比徐天還激動,包子吃了一嘴,笑又笑不開。
“……反正我通牒了。”徐天吃得惡狠狠的,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