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果又一次次繼續。
“我不計較你當時是不是真的只追回了我的錢。我已經在我家了,我爸爸就是在這棵樹上吊死的。”梅果平靜地撫摸著樹幹,如同撫摸自己父母的面頰。
徐天也抬頭看樹,那繁密的黑色枝葉中,藏著多少故事?南方的樹,連冬天都是如此茂密,是為了隱藏故事麼?
“明天你們回吧,反正我從小就命不好,你們就當從來沒有碰到我一樣就是了。”
如此委屈自己的話從乖張的梅果嘴裡出來,讓徐天內心無比壓抑,甚至惱火。他轉身想走,見梅果沒動,就換了一種兇惡的口氣:“你能不能不在這棵樹下坐著!”
“呵呵,你還在乎我,你怕我像我爸一樣是吧?”那個狡黠的梅果又回來了,“你和晴姐回去就結婚?”
“你現在不許提吳晴!”徐天沒來由的再次兇惡起來。他不知道是想起了懷孕的吳晴覺得褻瀆了她,還是吳晴出現在這個話題中自己的感情更理不清頭緒,總之煩躁異常。
“我只是想祝福你們。”梅果聲音小了很多,一副無辜的樣子。
十三 到南方去(5)
“少扯淡!”徐天繼續咆哮,“回去,睡覺!”
梅果回屋了,徐天豎著耳朵聽到她插上插銷,才算放心。自己卻依然站在樹下。“我喜歡你。”“為什麼是你?”“你和晴姐回去就結婚?”梅果的聲音依然縈繞,徹夜未歇。
第二天,徐天醒來時,發現費兵還在熟睡中;梅果卻不見了。阮大爺一邊吹著火煮粥,一邊很確定地說可能是去看爸爸媽媽了。徐天想起那棵黑夜中的桂花樹,有些擔心起來。根據阮大爺的指點,他朝著梅果父母的墓地一路疾走。
徐天一路走得急,陌生的小城裡他幾次迷失了方向。南方是他的迷宮,他的心情被打溼了,他凌厲的睿智也被桂花樹的香氣燻得雲裡霧裡。石板路很乾淨,乾淨得讓人找不到方向,路旁潺潺的小河道,水流那麼緩慢,彷彿凝滯了所有南方女兒的愁思。
他煩亂地奔跑著,一路打聽著墓地的方向。
徐天在成片的墓碑中找不到梅果,看到一個身影,又轉瞬失去目標。徐天吼道:“你跑吧,你跑,你以為誰稀罕追你,碰上你真是倒黴透了……你給我出來!”
徐天和吳晴一說話就是貧嘴,可能因為吳晴太端莊太一本正經了,他有意無意地要調節氣氛。而和梅果在一起,徐天說話總是火氣特別大。他理不清感情的頭緒時習慣用兇悍掩飾自己的混沌。梅果此時和徐天賭著氣。昨晚他沒有表態帶自己回西安,這個鐵石心腸的男人,讓梅果恨到想要用牙齒嚼碎的程度。她聽到徐天的聲音就開始躲藏。她不想看見他,既然他們要走,就走得遠遠的吧。
堵住了梅果,徐天叉著腰,喘著氣繼續吼:“跑夠了沒,有完沒完?你到底想幹什麼?”在徐天眼裡,梅果總是這麼不可思議,不靠譜。但細尋思起來,她的一切舉動都又合情合理。
梅果繼續賭氣,表示不要他管,讓他們趕緊走,趕緊回那個破西安去。
她委屈的樣子,好像自己真的是被拋棄了似的。徐天生氣卻沒辦法發洩:“真要我負責到底?送回來還不行?錢沒了找我,證沒了找我,爸爸媽媽沒了也讓我找啊?”
“誰用你找了!你走就是了!”梅果轉身繼續跑,雙腳被衰草絆倒,重重地磕在了墓碑上。一瞬間,鮮血從額角湧出來,臉色蒼白異常。
徐天驚駭地看看四周的墓碑,再看看失血的梅果,一時嗓子裡發不出音來。他衝過去抱起梅果,狂喊一聲:“梅果——”
梅果卻毫無反應,只有衰草不青不黃地隨風輕吟。
徐天慌了,瘋了一般抱著梅果往山下奔跑。端詳著懷裡蒼白綿軟的梅果,他的眼淚和鼻涕同時流下來,也不顧不上擦。
他一邊喊著梅果的名字,一邊說:“我帶你回西安,我一輩子對你好,照顧你一輩子,我負責到底,我負責到底,你別嚇我啊!”
梅果醒了,她說:“哥,我疼。”徐天想擦去眼淚,但淚水卻難以控制地繼續湧出來。他突然發現自己真的是在乎梅果的。他不能看她離開片刻,他總是擔心她。雖然她粘著他們的時候,他會感到煩躁。但那種煩躁原來並不是緣於梅果,而是因為,也許是因為梅果出現得太遲。
徐天無奈地放下梅果,與她達成一起回西安的協議。徐天答應帶梅果回去,繼續照顧她。雖然面對梅果要求的“永遠”,他有些警覺,沒有回應,但在心裡卻是答應了。
梅果看著徐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