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部分(3 / 4)

很容易的,但在我,卻是極如登天。

兒時,父親是愛我的,但那也只是因為我是他唯一的兒子。可是當他有了劉銘、劉壽、劉永之後,與我的關係便成君臣,直到我平定雍涼,而他病老不堪時,才重新開始重視我。可是,他自己的生命卻不久長了。

母親甘氏、糜氏早死,我甚至不再記得她們的容貌,想回憶都無從憶起,糜氏至今天屍身在何處都不曉得,怎不令人悲痛;而唯一寄託母子親情的孫尚香卻也病倒了,她且再也不願見我,是因為我強令她歸來,奪取了她的愛情麼?是因為我那句讓她與周善在一起,誤會了她對我父子的真情麼?無從知曉。

我另一個母親吳氏雖然少言少語,但她有了自己的親生兒子,不免隱約間總透出與我的一絲隔閡。而我對她也從來沒有對母親的感覺,她於我只是一個符號,如此而已;

而兄弟呢?劉銘,被我用計害得不能翻身,此時依舊是飄零在外,揹著害弟的名聲,困苦渡日,有如囚徒;大哥劉封更名為寇封,鎮守上庸,我上次路過上庸接諸葛喬時見過他一面,他卻已經瘦得眼睛都顯得大了,眼角上爬了細細的皺紋,他也不過才三十幾歲啊;劉永劉理,算了,他們現在還小,長大之後,難免不對權力有些想法,那時,我又如何來維持兄弟之情?劉銘寇封的今天,會不會就是他們的明日?

但無論如何,我既走上這條路,也無從回頭,無可後悔了。我一身系季漢之安危,想退也無從退起了。

離了長坂,我們特意去了一趟水鏡先生的莊上。先生在荊州大變時不知去向,一個山莊空空如也。有人說他去了益州,還有人說他去了交州,但是卻怎麼也無法查訪到他的確切訊息。他就象是一頭黃鶴,杳然而去,空留下長空中一聲長鳴,讓人懷想。

我們悄悄向北過麥城,走上庸,過武關和清泥隘口,回返長安。

路上我路過一個小村,夜裡過魏軍,整個村莊慌亂不安。我在床上安然而睡,沒有半點知覺,睡醒後看到諸葛喬無奈的面孔:“殿下,你太愛冒險,這樣下去,我可能會被你嚇死的。”

“我愛冒險麼?我怎麼不覺得?”

“那麼,你告訴我,這些年,你經歷過多少次生存關頭,面對過多少次行刺?”

我暗算了一下,這兩年,似乎的確不少,不由笑了。

諸葛喬搖頭道:“殿下外表溫和,內心卻又固執的過份,一但做了決定,無人可能勸動。那次去漢中,有水鏡先生幫忙安排,雖險實安,也就罷了。下東吳那次,我們可是差一點便全被擒了。”

“年少時,冒些險,不是壞處,再過段時間,我們想過這樣的生活,也不容易了。”我信口回答著,卻突然驚醒,我以為他說這兩年的事,誰知他提起五六年前,“什麼?你說我們在東吳那次,差點全數被擒?”

“是啊,殿下還不知道麼?看您對皇妃的態度,我以為您早就知道了。那次我們幾個自以為行跡詭密,少有人知,可是近來我兄長在白帝城與我交談時,我才知道那一回有多危險--我們入城時已被發現了。孫權親自下令,要將我們全部擒拿,此令已發到城門和各處營中。我們在出城時,其實已被認出來了。”

“我當時迷迷糊糊的,隱約記得,是周善拿了令牌來放我們出城。你的意思是說,當時是周善救了咱們,他真得有那樣強的能力?”

“周善哪有這樣的好心。是皇妃保住了咱們。聽說當時孫權都驚動了,打算親去城門,卻被皇妃攔住了車駕。她以劍指著自己的前胸,道:‘我回東吳,已是對皇叔和阿斗不起,這個可憐的孩子來東吳尋我,我卻無法給他幸福,今天我若無法保他性命,活著還有什麼用?’吳侯脾氣向來極大,哪肯受她要脅,一連聲喝令擒拿咱們。手下將領們正要行動,可憐郡主起手一劍,便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什麼!怎麼會這樣?後來呢?”此時,我已是驚得手腳冰涼,面色如土。

“吳侯大驚,上前扶起她,大叫醫生。皇妃強忍巨痛,猶自說道:‘求二哥放過你的甥兒。’吳侯長嘆一聲,淚流滿面,當下應允。皇妃猶不放心,讓周善持了令牌護送我們。我們這才逃離東吳,回到荊州。若非如此,以我們幾個小小孩兒,哪能在江東來去自如?聽說這一劍,只差一點便刺入心臟,她足足在床上養了兩年多,才能起身行走。”

在這個醫藥落後的時代,既使是劃破手指都可能因為感染而死,何況是破胸一劍。她是抱著必死之心來救我們的啊,可是,我竟然,竟然……

“可是,可是她當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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