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唐時大人了吧。
“見過唐大人。”荊涼夏看著那個老人,頷首低語,不知為何,自從那日從畫中醒來,便已不習慣於向人俯身,但一想到齊燕連凡間衣物都不肯沾身,自己也算是知禮了。
唐時滿是溝壑的臉仔細打量了一下小花生,又打量了一下荊涼夏,忽然呵呵一笑:“我當這畫中走出來的女子是如何的傾國傾城,看來,也不過如此啊。難得的是,這眉間傲氣卻是每一幅畫都不可或缺的,勘得一讚吶。”
荊涼夏聞言,臉一黑,難道自己從畫中走出來,就非要傾國傾城,如同褒姒調侃諸侯一般,引得周幽王一陣昏庸不成?
“還請唐大人帶我去看畫。”荊涼夏抿抿嘴,低聲道。
“好好好,我這一大把年紀了,不提醒我都忘了。”唐時渾厚的聲音大笑了幾聲,他很是滿意地看了看韓諭,便做了個請的動作,示意荊涼夏入樓閣。
荊涼夏緊緊抱住齊燕的畫卷,心如靈兔,怦怦而跳。
小花生則留在樓閣外面,隻身等待。
待進了樓閣,抬眼間便是那無比熟悉的八幅畫,整齊地掛在面前雪白的牆面上。荊涼夏心中狂喜,默不作聲地將手中包袱露出一道縫隙,待她掃視那八幅畫之後,荊涼夏回身對唐時道:“還請唐大人歸還八幅畫,我們本不涉世,權利爭奪,與我們無關。”
唐時依然笑呵呵地看著荊涼夏,面前八幅畫毫無動靜地掛在牆上,並無半點出畫的意思。唐時忽然抬手攔住還欲上前一步的荊涼夏:“姑娘手中畫卷可否給在下一看?”
荊涼夏疑惑地看向唐時,又看向一旁的韓諭,只見韓諭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向唐時,荊涼夏心中大驚。
“唐大人,今日本是讓她們相聚一下,如何又要扣下這畫卷?”韓諭沉聲攔在唐時面前,“是三皇子讓你這麼做的?”
“韓諭,三皇子之令,就是本官的責任,如今朝局動盪不安,太子蠢蠢欲動,你可不要忘了‘得畫得天下’的傳言!你不記得當今聖上是如何登基的嗎?!”唐時見韓諭阻攔,低聲吼道,他花白的鬍子將清冷的面色襯得愈加滄桑。
“傳言終歸是傳言,三皇子信也罷,太子信也罷,就算當今聖上真的是手持畫卷登上龍椅,難道歷代君王非要得到這畫不可?”韓諭冷言還擊,唐時似乎沒有料到韓諭居然會公然反駁自己,平日裡自己並未將韓諭當後生看待,反倒是以忘年之交友之,可此時此刻,韓諭並沒有絲毫聽從自己的意思。
“來人!”唐時面上漸露怒色,話畢,只見樓閣門口立刻緊圍了一圈戎兵,持刀拉弩,“留下畫卷和這位荊姑娘!”
“誰敢?”韓諭怒聲道,“三皇子與太子勢均力敵已久,不過一個傳言,唐時大人也真的相信?”
“信不信與我們無關,我們只是奉命行事,如今出身於大將軍府的太子妃已經蠢蠢欲動,你忘了她派到你府上的細作了?”唐時微微眯眼,溝壑臉頰牽動著花白鬍須,嚴厲地看著韓諭。
“唐大人也太小看我們了吧,以為困住我們,我們便可以助你的三皇子登上金鑾之巔嗎?”荊涼夏沉默片刻,緊抱著畫卷厲聲道,“這八幅畫,根本就不是真的,你找的畫師固然臨摹得好,但是你覺得,用八幅假畫來矇蔽我,我就毫無察覺嗎?”
唐時一聽,頓時老臉蒼白一下,這八幅畫的確是假的,真畫早已藏於密室,又如何會堂而皇之地掛在這樓閣之中呢。
“唐大人,真畫何在?”荊涼夏步步緊逼地問道。
“這……”唐時頓時無話。
“讓我們走,今日我自知拿不走那八幅真畫,你也不可能交出來。我們拿不到畫卷,這幾日必定走不出京城,不用擔心少了我們兩個。況且,還有兩幅下落不明,你覺得,你們光憑著幾隊戎馬強兵,就能找到那兩幅畫嗎?”荊涼夏看向唐時,語氣堅定。
唐時蹙眉猶豫片刻,他側頭看看牆上那八幅畫,又回頭深深看了一眼荊涼夏和韓諭,低沉著聲音道:“讓他們走。”
門口戎兵聽令退下,荊涼夏抱著畫卷,對唐時微微頷首,抬步走出樓閣,待看到門口一臉茫然和不解的小花生時,荊涼夏輕笑一下:“怎麼又一副見了鬼的表情?唐大人派人保護我呢。”
小花生看向荊涼夏身後的韓諭,正欲說什麼,只見韓諭道:“回府。”
荊涼夏緊了緊懷中的畫卷,目光灑向遠處,待深深呼吸之後,她慢慢回頭:“謝謝你了。”
話音剛落,韓諭頓了頓,臉上盡是說不清道不明的表情,荊涼夏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