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得從石上滑了下來,坐到他身邊,問他。
“怎麼可能?鬧革命呢!”她笑了。
迎薔怔忡著。這種事,她是絕對無法體會的,她從來連想都沒想過。鬧革命?她想像著:如果她跟母親鬧革命,會是怎樣的可怕情形?
“我這個人,腦子很死,不大會去想太複雜的事,”方宸笑笑,把腐爛的草扔了。“其實我也不覺得在這裡從事這個工作有多偉大、多有意義,我只知道,只要我決定了一件事,覺得這樣做很好,我就會去做,不會猶豫。”
決定了就去做,不會猶豫……迎薔咀嚼著這句話,很簡單的兩句,卻像有著萬鈞的力量,令人欽羨。她多希望自己也能有這樣的力量,朝著自己的目標走,不要顧慮周遭,家人……
“你真的可以不顧家人?你不怕他們傷心、失望?”迎薔仰著頭,迫切地等待他的答案。
“說不管,那是騙人的。不過慢慢來吧。”他看得很開,聳聳肩。“至少我爸就已經差不多放棄罵我了,只有我媽,老是叫我趕快娶老婆。”
迎薔微笑著側過臉去看他。方宸其實是很能吸引女人的型別。幽默、耐看、細心、體貼、直率……當然,還有他專注於一件事時那種認真的樣子,那才真是迷人,讓人忍不住要心動。在這深山裡還真糟蹋他了。
突然之間,她的笑意停在唇邊,問題變得有點酸:
“你,不會沒有女朋友吧?”
“現在景氣不行了,”他開起玩笑來。“我現在的身價,就像股票狂跌一樣沒人要。以前的女朋友都覺得我愛動物甚過愛她們,所以就走了;現在我既沒時間交女朋友,也不想再去找女朋友,畢竟有哪個女人願意暗我在這裡當傻瓜?”
“也許很傻,但傻得讓人尊敬。”迎薔喃喃說。
“你說什麼?”方宸沒聽清楚。
迎薔笑笑,換了別的:“晶晶呢?她總是女的,也待在山上。”
“晶晶?”方宸很惡毒地:“你說她是女的?她的手臂快跟我一樣粗了!我真覺得她跟德稚的身材應該反過來,難得德稚還要她當女朋友。”
原來晶晶是德稚的女朋友!迎薔明白了。
“你這樣貶晶晶太過分了吧?”
“沒辦法,我跟她什麼玩笑都開,反正她不會生氣,太熟了嘛。”方宸口無遮攔地一連串講吓去:“如果不很熟,我當然不敢亂開玩笑。比如我如果說你臉色蒼白得像殭屍,你一定不高興對不對?”
說著說著,方宸自動住了嘴,臉色很尷尬。
“呃……說太快了,不是故意的。”
那張臉龐讓迎薔根本發不起脾氣,她緊抿的唇其實噙著笑意。方宸補救地趕緊又變換話題:
“來來來!我們也喝點白酒好了,我的揹包裡有紙杯。”
不知是刻意帶的,還是巧合,他從揹包裡翻了幾個紙杯出來,倒了半杯在兩個杯子裡,遞給迎薔。
他舉杯一碰她的,紙杯沒有清脆的聲音,他幽默地:
“敬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而我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迎薔忍不住要笑,半晌,才說:
“你錯了,我一點也不美。”
“誰說的?”他十足正經。“你有一種優雅的味道,淡淡的,很特別,可是你的眼睛又很叛逆,不管怎樣,你至少是個中上美女。”
淡淡的優雅、叛逆的眼睛?迎薔頭一回聽見這種形容詞,她眯著眼揪他:
“只是中上程度的美女而已?”
方宸像獎勵她似的:“如果你不要看起來恍恍惚惚,多點精神活力,分數會更高。”
迎薔默然了。她不是頭一次聽方宸這麼自信而確切地表達它的感覺。她想:方宸一定很清楚的認識自己,明確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才能用最具體、很自信的言詞說話吧?
這讓她不僅羨慕,甚至有些嫉妒。因為她──完全做不到。
她長嘆一聲。
“我也希望自己能有活力一點,可是好像很難。”
“為什麼?每天早上去跑步就好了。”方宸亂開玩笑,喝光了杯裡的酒,又倒了一杯。
“我父母在我小學時就離婚了。我父親覺得他愛的不是我母親,而是另一個女人,於是就毅然決然走了。我歸我母親養。”
不知怎地,迎薔忽然很有心情訴說自己。
“也許因為我母親覺得她只剩下我,又加上我家真的滿有錢,所以從小我就像個標準有錢人家的小孩,什麼事也不用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