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惡化之中,他已經失去了說話的能力。但他現在還有意識,還能聽到別人的話,還能做出反應。
孫威勝跪在床頭握著李宓的手,稟報了擊退敵軍的訊息,並且告知了李宓三位夫人前來助戰,扭轉了戰局的事情。
李宓聞言居然扭動著身子,嘴巴里含含糊糊的說著什麼,似乎要起身道謝。
李欣兒眼中溼潤,上前輕聲道:“老將軍千萬不要亂動,好好靜養。寧州是一定能守得住的。二郎很快就回來了,李老將軍千萬保重身子。二郎定會希望當面感謝李老將軍。”
李宓唔唔連聲,似乎聽懂了李欣兒的話,似有欣慰之意。眾人也不敢久留打攪,這等病需要靜養,也沒什麼良藥可醫。但不知李宓能不能撐過這一劫。
……
州衙大堂中,李欣兒青雲兒紫雲兒以及孫威勝陳超張災等人正在召開研究對策的緊急會議。雖然今日之戰最終守住了城池,打退了攻城兵馬。但所有人的心中都知道,寧州再也經不起下一次攻城了。
寧州城中能戰的兵馬已經不足萬。這倒也罷了,關鍵時守城的物資盡皆告罄。箭支耗盡,守城的滾木礌石耗盡,這是最要命的。一旦對方攻城,難道當真要用牙咬,用腳踹,靠著肉搏不成?而人數的劣勢下,肉搏顯然是沒有勝算的。
李欣兒帶來的六百枚手榴。彈也在下午全部用光。那玩意雖然是大殺器,但很可惜消耗起來太快,六百枚一甩手便全用光了,而那是成都兵工廠全力開工近一個月才累積的成品,在戰場上短短時間內便全部扔掉了。
“為今之計……不是我說喪氣話,我們恐怕不得不放棄寧州了,如果他們今晚再攻城的話,寧州必失守。國夫人以及二位夫人,孫太守,陳將軍。末將並非是怯戰,而是如今真的到了該決斷的時候了。是真的在這裡和城池共存亡,還是準備妥當隨時撤離成都。”沉默的氣氛中,張災開口道。
陳超皺眉道:“張兄弟,咱們剛剛打贏了這場仗,剛才在老將軍病榻前我們也說了要全力守城,你怎地又提撤離之事?”
張災道:“陳大哥,不是我想提,現在是迫在眉睫要做決定了。現在我兵馬還有八千能戰,但也都已經精疲力竭。現在只能讓他們休息恢復,搬運土石上城是不可能的。這種情形下,若是對方再攻,咱們必敗。”
陳超咂嘴道:“我承認你說的對,但難道便就此放棄寧州麼?那咱們數萬兄弟的血豈非白流了。”
張災正待分說,孫威勝擺擺手制止了他。孫威勝向坐在椅子裡小口抿著茶水的李欣兒拱了拱手道:“國夫人,這件事請三位夫人示下。三位夫人說該如何進退?”
李欣兒放了茶杯微笑道:“這等大事,我們可做不得主。我們只是趕來幫忙的,憑孫太守和兩位將軍調遣。不過話說回來,我們預料到情況糟糕,但沒想到情況會這麼糟糕。李老將軍病倒了,城中兵馬也死傷如此巨大,現在的情形下,光憑這八千兵馬,確實難以抵擋敵軍的下一次進攻。”
孫威勝道:“然則國夫人之意是,咱們準備放棄寧州麼?可是老爺子要守住寧州,這是他的心願啊。”
李欣兒輕嘆一聲道:“老爺子的心思我們都懂,他不願意放棄寧州,便是不想讓李光弼的兵馬長驅直入,造成蜀地的塗炭之勢。可事到如今,恐怕還是人最為重要了。這也是你們的大帥常說的話。一城一池得失不算什麼,最主要是人在。大夥兒都死在這裡,全了自己的聲名,但卻白白的送命,這一定是你們的大帥所不喜的。”
眾人深以為然,這正是王源一向的指導思想,人是第一位的,他從不喜歡愚蠢的拿人命去全名節,他不止一次說過,那種行為是愚蠢。所謂退一步海闊天空。
“那這樣吧。本人建議,張災陳超二位兄弟,你們二位護著三位夫人和老爺子先走。我帶著兵馬留在這裡。我答應了老爺子要守住寧州,而且我也是寧州太守,我不能走。”孫威勝道。
幾人這才知道,原來孫威勝的態度也是要留在這裡的,他並不甘心就這麼放棄寧州。
“你帶著兵馬留在這裡,那豈非也是等死?國夫人的話你沒聽到麼?大帥也是不喜你這種行為的,你便是戰死在這裡,恐怕大帥也不會認為你做的對。”張災皺眉叫道。
“大帥罵我便罵我吧,我也並非為了什麼虛名,只是我答應了老爺子,便要留在這裡遵守諾言。我只是要做個遵守信諾之人。這不關你們的事,我知道你們說的都對。但我不能走。”孫威勝沉聲道。
“哎,果然是跟老爺子一個脾氣,你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