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3 / 4)

六顧不得他的褲管裡變成泥水溝地從溼地上艱難地站起來,看了看鋪展在他身邊的那條模糊的公路。公路上沒有人走動的聲響,只有細毛毛風輕輕地從他的身邊刮過,其餘便死寂般沉靜。

麻六現在根本不知道自己到了什麼地方,夜黑漆漆的,沒有月亮,就連那隻愛嚎叫的貓頭鷹也在這時候一聲不吭了。

整個路上的不幸並沒有使麻六有絲毫的退縮,而且更加堅定了他非趕到縣城不可的信心。忘卻了剛才被人追趕,忘卻了疲勞和飢餓,他站直身子,剛準備邁步時,感覺到腿疼得厲害。他不知道他的腿怎麼了? 彎下腰,用手摸了摸,手上粘乎乎的,湊到鼻子上聞了聞,什麼味也沒有,於是他把粘乎乎的手湊到眼前,但他又看不見粘在手上的是什麼東西。手上粘著什麼東西對他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腿不能走路。

麻六不能就這樣在公路邊呆一夜,而附近又沒有村莊,如果附近有戶人家就好了,他可以借宿一晚,可是這些都不可能實現了。

麻六在公路邊站了一陣,再準備邁步時,鑽心的疼痛使他幾乎栽倒在地。他不得不坐在泥地上,慢慢捲起了褲腿。然而當他的手觸到膝蓋的部位,就覺得鑽心般疼痛。他這才知道他的腿部受傷了,膝蓋幾乎被碰碎,手上粘乎乎的東西正是流出來的血和泥水滲和在一起。頓時他冷汗直冒,哭爹叫娘,不知怎辦。

麻六覺得他要死在這個地方了。

麻六想他在小岔子壓根兒就不要跑,還不如讓那位壯實的後生幾磚頭把他砸死,說不定還比現在好受些。

城市裡的一條狗 第八章(5)

麻六現在走又走不成,去又沒去的地方,呆呆地坐在路畔上,只能淚流滿面地等死。其實死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想死的時候,死神卻離他遠去,他只能焦急而疼痛地在公路畔上呆坐著。

在公路畔上呆坐了好長一陣的麻六,知道這樣呆下去並不是辦法,也毫無結果,便強支撐起身子,一瘸一拐地挪動了幾步,藉著夜裡的星星,在公路畔上摸到剛栽上沒幾天的柳樹杆,用勁折了一棵,拄在手上,然後一個人在沒有月光的公路上朝縣城方向慢慢挪動。

麻六不知道他已經走了多長時間,距離秀延縣城還有多遠,按他原來的估計,坐那輛該死的小四輪拖拉機到縣城,最晚十點也到了。可巧到了軍家屯山上遇到了大山滑坡,交通徹底中斷,只能靠他的兩條腿了。靠兩條腿走也沒關係,他上高中時,因家境貧窮,在校上不起灶,只能當跑路生,雞不叫就起身,步行十五華里路,也就用一個多鍾小時時間,同時也練好了他的兩條腿。然而半路上那兩小孩,偏偏把稀泥扔到他頭上。如果別扔到他頭上,他也不會嚇唬那兩個小孩,也不會讓那灰後生要往死打他。結果那灰後生沒把他打死,反而自己磕破了膝蓋。他不想這些了,想也沒用,歸根結底一句話,要怨還是怨蘭花,如果蘭花別那樣糾纏他,他絕對不會今天就從麻谷岔離開。

在通往縣城那條黑漆漆的公路上,麻六像幽靈一樣,拄著那根柳木柺棍在無語的公路上默默地走著。

叮噹!一聲。

叮噹!又是一聲。

柳木柺棍的叮咚聲在晴朗的夜裡清脆而響亮。

麻六現在考慮的是到了縣城怎辦?半夜三更的,縣城裡的旅館都關了門。如果沒店可住,那真還不如在路上走慢一點,正好自己的腿一瘸一拐。他這樣想的時候已經從一個拐峁裡走過去,忽然眼前盞盞燈火通明,他這才得知,秀延縣城到了。

明亮而寬暢的石板街道上,看不到一個人影兒,也沒有車輛從街上駛過,很寧靜,唯有這寧靜使麻六心裡增添了幾分恐慌和悲哀。

麻六已經從東溝的公路上一瘸一瘸挪到秀延橋頭,背靠在秀延橋的石頭欄杆上,望了望距橋頭很近的秀延縣人民醫院,他不知道該不該到醫院去一趟。

他覺得他傷得很重,起碼應該到醫院包紮一下,不然他會得破傷風的。可是現在這麼晚了,醫院能有人嗎?他想醫院應該有人,因為他看見醫院大樓頂上“住院部”三個大字在燈光的照射下閃閃放亮。

麻六不敢猶豫,腿部的疼痛使他害怕起來,不說他會喪生,如不及時治療落下殘廢,將會影響他一生,他也根本不會再有什麼輝煌的時候。

麻六這樣想的時候就走到了縣醫院的大門口,醫院的大門敞開著,他很順利地從醫院的大門裡走進去,走到門診大樓的大門,看見左邊開著門的房間寫著“急診室”幾個字。他爬在急診室的門口,看見有位四十左右的中年人正坐在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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