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給父皇一個臺階下,他們真是想太多了。
祈雲這段時間跟皇帝上演“互慪氣”戲碼:祈雲近期進宮給皇后問安無不是藉口“怕妨礙父皇政務”刻意避開皇帝,把皇帝氣的夠嗆:朕要把那小娘子弄走不也是為了你好——皇帝這樣想的時候自己也忍不住心虛了一個,其實他心裡明白,自己說的為了誰好不過是好讓自己的行為有一個名正言順的藉口,除了怕芸娘弄權,他對她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忌憚。可他不能承認他忌憚一個女娃子,那他只好用怕她弄權的藉口了——最後不也是沒走?你還給老子倔上了?真是豈有此理。皇帝於是也硬氣的“不見就不見,朕還稀罕了”——演得也差不多了,正需要一個下臺階緩和彼此關係,結果那些人就撞槍口了——
後來太子私下問祈雲,若不是為此,她會怎麼做。祈雲很淡定:“什麼怎麼做,直接扇大嘴巴唄。別人難不成還敢說我不是?”
換誰被人當面說該死都會發火,別人還真說不得什麼。太子無言以對。
祈雲心知皇帝若也有意緩和關係,必然會如她所願,這樣既狠狠的教訓了那幫多嘴長舌的狂妄之徒,又達成心願,何樂而不為?
果然皇帝許了(大半)湊請。
祈雲因此先是“期期艾艾”地跟皇帝示了好,皇帝心裡得意,不是跟老子犯倔,怎麼不犯了?臉上端著,後來被祈雲幾次撒嬌耍賴,皇帝端不了,兩父女很快和好如初,祈雲三不五時和太子進宮,甜言蜜語帝后,再一家四口一起吃頓飯看個曲兒什麼的,顯著倒也歡樂。
然後,秋雲山夫婦到京了。
秋雲山是大半路上接到的封芸娘為公主去韃靼王庭和親的聖旨,若非早一步接到祈雲的密信,說事情已經解決,怕不嚇得魂飛魄散,可饒是如此,不知底勢還是讓兩夫婦夙夜難安,一路上急趕,這才比預定時間早小半個月進京。
秋雲山雖在京城沒什麼根基,但他既得皇帝器重,又有太子、祈雲的依仗,故而十分受歡迎,甫到京之初便賀客不斷,累得身為主母的五娘叫苦連天,直恨不得閉門拒客。
父女互道離別之情後,秋雲山便按照祈雲的吩咐,擬了一份將芸娘收到的賀儀獻給朝廷為用的摺子,五娘擔心芸娘所謂的公主身份,以後會惹出更大災禍,在旁說了支吾了一句:咱家這也算是做好事,能不能求皇帝陛下,以後讓芸娘婚事自主呢?我是再受不得聽到她去和親這種擔驚受怕的訊息了。
秋雲山覺得甚好,記在了心頭。剛巧皇帝心急知道北地造船情況,宣他進宮,秋雲山計上心頭,便趕緊準備妥當進宮面聖去了。他給皇帝帶來了北地的風光圖、造船工地景觀圖、船隻模式圖——這都是跟祈雲學的,既有圖樣,又有講解,更能讓直觀地瞭解情況——還有一隻正在造的船廠最大的寶船的縮小模型圖,秋雲山給皇帝講解風景圖裡的這般風光,船隻裡的那般功用,聽得皇帝連連點頭,喜不自勝。秋雲山此時便提出了奉上芸娘收得的賀儀折算銀子獻給朝廷為用的想法,皇帝正愁庫銀短缺,感覺這秋雲山實在太善解人意不過,好生歡喜,連連稱讚,秋雲山趁著皇帝滿意,便婉轉地提出了希望皇帝以後能讓芸娘婚事自主的要求,皇帝有些尷尬,敢情這是怕了自己以後再拿她女兒和親去,可剛得了這許多好處,又不能不答應,再且,自己也不是非要拿秋雲娘去和親,只不過略有些魔障地擔心她弄權罷了,細想卻是不對,他的祈云何等的人精,秋雲娘再聰明,也不於她股掌之下——皇帝不知道某種意義上他猜對了——兩人又是自小的患難情誼,自己倒是白當了那黑臉讓人生厭了——略一思忖後便答應了秋雲山的請求。秋雲山喜不自勝地磕頭謝恩,皇帝看到他那情勢,覺得這秋雲山固然聰明有才幹,卻未免過於婦人之仁——皇帝最喜歡用那些有點缺點能為他拿捏的人才了。第二天秋雲山上折陳情,皇帝自然大家賞讚,更下旨禮部贊禮秋家仁義於天下——
大家心裡都明白:皇帝得了好處,這是替秋家那位洗白名聲呢。心裡不免嘀咕:她孃的,慷我們的慨算什麼英雄好漢?你倒是開自家的庫房慷慨啊。
只是經過祈雲上告“非議皇家”一事,再沒人敢多嘴半句了,皇帝都下了聖旨說秋家仁義了,你說秋家不是不是跟皇帝作對嗎?誰有那個膽子。
張顧安私底下跟兒子張書恆議論這件事。張顧安感嘆:天家叵測。
張書恆先是愕然,繼而大驚:皇帝陛下寵愛祈雲,祈雲宣告受損,皇帝卻隱而不發,祈雲也按兵不動,難道是他們不知道、沒有辦法制止那些流言?不是。皇帝在等待流言擴散得更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