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姐,你如何謝我啊?”
“我帶你出堡騎馬,你喜歡嗎?”
劉若風的馬術相當不錯,連朱勳都是很讚賞的,當下應道:“好啊。”
竹青到馬房牽了兩匹西川羌馬,從西門出堡。
兩人蹬鞍上馬,卻只能緩緩而馳,因道路上不時有路人穿行,全是莫家堡的莊戶,他們見了竹青,都站立路旁,恭敬地稱她“大小姐”。
夕陽西斜,兩人追著夕陽一直往西,行到一條河邊。河寬兩三丈,清冽見底。
“若風,這是寧安河,我們沿著河谷跑一段吧。你記住,不要越過河的中心!”
竹青率先打馬飛馳,劉若風緊隨其後。這川西羌馬體形雖小但頭頸高昂,肌腱發達,雖比不上北方的馬高大威武,卻善走山路,跑起來也是其疾逾風。劉若風本可超越竹青,但他控制著馬韁,保持與她並駕齊驅。
河岸有時甚為崎嶇,或在較窄處兩馬不能並馳時,劉若風便策馬從水裡踏過,濺起丈餘高的水珠,落在臉上身上,好不爽快!不時聽得他們歡快的笑聲。
劉若風注意到,沿河兩岸不時有武士模樣的人探頭注視他們,飛馳中,他也不便去問表姐。
兩人逆流飛奔,半個多時辰後,已到了平原的盡頭,前面是一處峽谷。勒住馬,往遠方山頂遙望,隱隱可見皚皚白雪。
“青姐,那是雪山嗎?”
“是啊!想到雪山上去玩兒嗎?”
劉若風從未見過終年不化的雪山,那裡當然令他神往:“怎麼不想去呢?”他久久地凝望那個方向。
“今天太晚了,隔日有空,我帶你去玩玩兒。”
兩人信馬而回。
落日餘暉的照耀下,劉若風發覺表姐愈顯嬌美。
劉若風問:“青姐,你為什麼叫我不要越過河的中線?兩岸似乎都有不少武士,是幹什麼的?”
“若風,你不知道。寧安河的那一邊屬於木家堡,他們和我們有些舊怨,那些武士是兩方的巡哨,都在戒備對方。這些事,你不要參與進來的好。”
劉若風對這些事也不太感興趣,便不再問。他說:“青姐,你說話的聲音真好聽!”
“是嗎?”
“當然是了!若是你唱起歌來,天上的鳥兒都會歇下來傾聽的!”
劉若風的誇讚,讓竹青心裡面美滋滋的,但她的臉色在夕陽下看不出有沒有變化。她佯嗔道:“若風,想聽我唱歌,你就直說嘛,幹嘛要拐著彎兒來套我?”
劉若風輕輕笑著,說:“青姐,若風求你了,你就唱一曲吧!”
竹青清清嗓子,婉轉的歌聲便從她的喉間飛了出來。
劉若風不大聽得懂這首歌詞,猜想可能是當地的民謠。曲調悠揚,歌喉甜潤清脆,聽得劉若風神思飄揚,彷彿忘卻了世間的一切紛爭煩擾。他取出竹簫,與歌聲相和。晚霞映照著駿馬、馬上的人兒和波光閃閃的河水,一同融入那天籟般的樂聲之中……
回到莫家堡,天已昏黑。
老管家將劉若風和竹清叫到偏廳。莫堡主沉著臉,指著竹青道:“青兒,你太不象話了!若不是下人回報,我還以為……以為你們逃走了!”
竹青抗辯:“我為什麼要逃?我又沒有做錯什麼!”
劉若風沒想到,表姐敢在她父親面前頂嘴。
“你……你知道人家怎麼說你嗎?”
“怎麼說?”
“人家說你……說你和……和情郎私奔!”
“哼!什麼‘人家’?還不是被您慣壞了的那個人,她在背後亂說?這種話,虧她也能說得出口!”
莫堡主怒道:“青兒,你竟目無尊長,看我不打你!”舉起了手掌。
老管家趕緊勸:“堡主息怒。小姐她年紀小,不懂事,您慢慢和她說吧。”
不料竹青卻嗚咽起來:“她說出這樣的話來汙辱我,您還護著她!爸,您太偏心了!”
老管家又反過來勸竹青:“小姐,你就不要哭了。老爺正煩著呢,你這一哭,不是叫他更煩嗎?其實,是怎麼回事老爺心裡是明白的,可是他也不好做啊,畢竟你二孃是小盼少爺的親孃啊!”
莫老爺嘆聲氣,放下手來。
劉若風覺得竹青的話說得十分在理,但自己是當事人,起因還在自己身上,他不便在此時插嘴。他看出,莫老爺這個一家之主也不好作;而這位老管家的說話,則著實令人欽服,話雖平實,卻極具技巧甚至不失為一種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