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月痛苦地瞪大了眼,卻叫不出聲來。司馬煙芸高舉滴血之劍,但看到司馬月因痛苦而扭曲變形的蒼老的臉和鮮血浸染的衣衫,胸中的仇怨似乎一下子消解,舉起的劍久久刺不下去。
這時,忽聞司馬銳高喊:“午時三刻已到,行刑!”司馬煙芸收劍縱過一旁。
紫夫人聽得“行刑”二字,心中大急,道:“劉若風,算我求求你,你放我過去吧!司馬月或許害過不少人,但他對我很好,我不能不管!就讓我帶他隱居山林,不聞世事,從此消失,好不好?劉若風,你也是有妻室的人,應能體會這種生離死別的痛苦。求你成全!”
劉若風聽紫夫人言辭誠懇而悲切,想起自己和司馬煙芸差一點陰陽相隔的感受,心中一軟,收劍躍開。紫夫人飛身撲下,大叫:“月哥!”
然而,為時已晚。車兵已將馬車啟動,司馬月的四肢已被活生生從軀體上拉下三塊(校尉砍斷了一條繩索),筋斷肉現,鮮血淋漓!頭部雖沒被拉脫,但頸上的繩索早已勒得司馬月氣絕身亡!
“月哥!”紫夫人悲呼著,急揮劍斷索,搶回司馬月的手、腳放在屍體旁。
司馬銳命令放箭。紫夫人拔開箭雨,褪下外套裹起司馬月屍身,越房遁去。
方伯亭率軍來援。鄧昌所部眼見東州王已死,無心再戰,一鬨而散。
劉若風和司馬煙芸到府上辭別王蹈。王蹈見堅留不住,便贈予銀票萬兩,直送二人到城外。
劉若風和司馬煙芸買馬南下。一路上,司馬煙芸雖然仍是掛念著兒子一凡,但心境已開朗許多,和劉若風說說笑笑,甚而在他懷裡撒嬌。劉若風的憂慮去了一半。
四月七日,到達廣陵城。兩人先在約見天魔、地魔的北城門搜尋一番,並無二魔的蹤影,便入城等候。
劉若風和司馬煙芸在“鴻運”客棧住下。
午餐時,進來兩個穿一身皂色排扣短衫的漢子,向人們散發大紅喜帖,見人一張。
劉若風大奇,忙開啟一看,見上面寫著:“四月八日,本幫大小姐田貞風與太守公子公孫宣大婚,歡迎各方朋友蒞臨。無須備禮。鹽幫敬具。”原來是鹽幫大辦喜事。
聽鄰桌人議論道:“鹽幫辦事真是大氣,逢人便請,還不要人家送禮。”“以鹽幫的財勢,誰敢和它相比?”“聽說他們老幫主過世一年後,還沒有確立新幫主。老幫主膝下無子,新姑爺大概會是新任幫主吧?”“管他誰是幫主,反正你我是沒有那個福氣的。喝酒!”
劉若風問司馬煙芸:“芸妹,咱們是否去湊湊熱鬧?”
煙芸笑道:“呵呵,你想看新娘子吧,我就隨了你的意啦!”
劉若風也笑道:“哈!哪個新娘子有我的芸妹好啊?我是想,如果日魔月魔在城中,咱們也許有機會碰上他們!”
提到兒子,司馬煙芸便心中一緊。兩人議定,明日前去參加婚典。
鹽幫總壇座落在廣陵南城,氣墊恢宏,若只論佔地大小,堪比洛陽皇宮。鹽幫以東部沿海一帶的鹽民為主,以曬鹽、販鹽為業,幫眾數萬,乃當世天下第一大幫,財力之雄,其他幫派無出其右。漢朝武帝時,為了充實國庫,曾將鹽鐵收歸官營;但是後來,隨著中央政權的削弱,鹽業又逐漸在民間發達起來,鹽幫的興盛就是一個註腳。廣陵城東面近海,南接運河,交通便利,鹽幫總壇設在此地。
大門外,來客如潮。劉若風和司馬煙芸持喜帖入大門,有知客師迎接,也不問身份來歷,便作為普通賓客將兩人延請入席。
這裡是一間偏房,擺了八張方桌。不久,各桌客人已滿,便有僕役奉上瓜果點心。劉若風和司馬煙芸吃了些下肚,估計正式開席還有些時間,便離了座,四下探看,期望能發現日月二魔。
到處張燈結綵,賓朋滿座,歡聲笑語,喜氣洋溢。一圈轉下來,劉若風估算各處賓客約有三千之眾,只是,並未見日魔月魔影蹤。兩人回到原位。
忽聞爆竹聲響,震耳欲聾,硝煙味嗆鼻。婚慶開始了。不過,在這偏房中的人,卻見不到新人拜堂行禮的盛大場面。
不多時,酒菜上桌,眾人便不客氣地動箸把盞。
劉若風小聲問司馬煙芸:“芸妹,婚姻是人生的大事,可惜我沒有給你一個象樣的婚禮。要不要選個時機補上?”
司馬煙芸答道:“婚禮只是個儀式,何須那樣看重?我更在乎內心的感受。有條件的當然可以象鹽幫小姐這樣大講排場,風風光光,沒有條件也可天地為憑、日月為證,何必強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