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沙發,一張桌子,除此之外,客廳裡就只剩下五年前壞掉了的那個電視,螢幕有些裂痕,不過還可以看。
許綰坐在了梅茹倩的對面,從揹包裡拿出了一本書,安靜地看著,許長時間,兩人之間沒有對話,她們之間一直都是這樣,唯一的交集恐怕就是無休止的吵鬧。
梅茹倩等手中的酒喝完了,她才將酒瓶往地上一扔,朝許綰看去,張嘴就問:“上個月的生活費呢?”
許綰合上書,說:“沒有。”
“沒有?怎麼會沒有?你爸爸每個月都會往你卡里面打錢的!”梅茹倩說完,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怒上心頭,拿起地上的酒瓶便朝許綰身上扔過去,漂亮的臉蛋露出惡毒的表情,聲音尖利的問:“是不是你花掉了?!你以為那是你一個人的錢嗎?那是我的錢!有我的一份在裡面!”
話說到這份上,許綰已經不想解釋了,從一年前她就開始不斷解釋,父親已經很久沒打錢過來了,他知道那些錢全都被梅茹倩用來買酒和奢侈品之後,便不再管她們的死活。這麼多天梅茹倩之所以能活著,完全是許綰私下找時間去工作賺來的,但她從未想過許綰。
梅茹倩找到了可以打罵的人,一瞬間積累了幾個月的抱怨便統統用在了她的身上,她拽過許綰的頭髮,發狠地朝她哭吼:“我是你媽!我生你養你!現在就連你也想我餓死在這裡!你和你爸爸一樣惡毒!一樣心狠!”
許綰扯著自己的髮根,儘量不讓痛苦來得那麼強烈,她忍住眼眶中即將落下的淚水,咬緊嘴唇不說話,只要忍過這一段,母親便不會再理她了。
她的確疼,但那不過是**上的疼,她對母親的打罵早就沒有傷心的感覺了,身上的疼痛總會消失的,心裡的疼痛,才是一輩子。
晚上,她被趕出門買酒,拎著一打啤酒進門之後,梅茹倩便拿著啤酒進了房間,沒再管她,這個家裡就只有一個房間,然而許綰早就習慣了。
從櫃子裡拿出了毛毯,上面有些落灰了,她抖落了灰塵,臥上沙發,將毛毯蓋在身上。
閉上眼睛準備睡覺的前一刻,她想到了蘇嶽,想到這幾個月蘇嶽在她面前露出的笑容,幸福美好的笑容,一瞬,許綰的睫毛抖動了會兒,一線晶瑩從她的眼角滑落。
她能忍住疼痛的眼淚,卻無法剋制回憶溫暖時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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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二十六:傷歸
兩天後,許綰踏上去l市的歸程。
又是連續十幾個小時的車程,回到學校時已經是晚上七點多鐘了,天黑得很快,零星的幾點不知是小雨還是小雪從上空飄下來,落在她的臉上。
許綰拖著行李箱,有些疲憊地走到了女生宿舍樓下,她低著頭,剛踏入宿舍樓沒幾步,便撞上了一堵有溫度的軟牆。
許綰沒抬頭,低聲說了句對不起,剛準備轉身離開,胳膊便被抓住。
她的手臂上有些淤青,此時被大力拉著有些疼,她皺眉朝對方看去,便看見蘇嶽帶著幾絲怒意,又有幾分難受表情的臉,他強忍著什麼,拉著許綰不肯放手。
許綰看見蘇嶽的那一刻,心裡的不開心彷彿一瞬便煙消雲散了,可見到蘇嶽的表情,又立刻陰霾,他不該露出這樣的眼神啊,他的眼睛應該是笑彎著的,他的嘴角應該是勾起的,不該是現在這樣,讓人看著難過。
蘇嶽抿著嘴,心裡憋著話卻不肯說,就這樣看著許綰,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僵硬。
過往好幾個女同學已經朝這邊看來,許綰能聽到她們口中並不友好的言語,句句都是針對她的,於是她反拉著蘇嶽的手,走到了宿舍旁邊的小樹叢裡,才放開了他的手,問:“你找我什麼事?”
蘇嶽的聲音帶著點兒鼻音,好像是感冒了,他低聲問許綰:“元旦那天為什麼不讓我送你去車站?”
許綰聽見他說車站兩個字,心裡猛地抽了一下,她安靜了好一會兒,可蘇嶽的眼神直勾勾地看著她,不讓她有任何逃避的空間。
許綰的聲音很小,帶著類似求饒的口氣問:“我不想說……可以嗎?”
又是可以嗎?
她與蘇嶽的相處,看似蘇嶽一直被她牽著鼻子走,然而只有蘇嶽自己知道,她的每一個要求,後面都加了一句可憐兮兮的‘可以嗎?’。他有些生氣,自己與許綰認識已經半年多了,然而對方卻沒把他當成過自己人,有些話,如果她不想說,他根本不會逼迫。
蘇嶽繞過了這個話題,放低了姿態,口氣也軟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