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donde voy 飄入耳,完若一絲清涼的雨絲敲打了枯燥的心扉,不知覺我重複道:“where I go——”
“小姐,知道這歌?”
濃重的外國口音嚇了我一跳。我緩緩轉過身,見是年過半百的大鬍子老闆摸著花鏡架在了鼻樑上。現仔細一看,他的五官富有典型的歐美人士特徵,金髮碧眸膚白,鷹鉤鼻,一把白色的濃密大鬍鬚,笑容非常和藹可親,操著的是不太熟悉的中文:“歡迎你,來到donde voy書店。”
“donde voy?”
“是的,where I go,中文的意思大概是‘何去何從’。來自於我至愛的友人懷念著的歌的名字。”
沒有停歇的幽情曲調在耳畔迴旋著,原來這首似曾相識的歌曲,名字就叫做donde voy。而演唱者,朦朧的腦海兀地閃過一個靈光,我問:“齊豫?”嚇?與齊瑜同姓,名同音呢。
“確實是她。想不到,百年後還有人懷念著她。”
那是因為我來自於百年前。何況經典的東西是絕不會輕易隨著時光而消釋。體內因這熟悉的旋律蠢蠢欲動,我走近了書櫃,隨手拾起本《蒙娜麗沙畫冊集》。裡面盡然是各界藝術家們對達芬奇作品的解析和新增自己創意的仿品。深奧的藝術文化我自然不懂,翻了幾頁,滿腦子想的卻是那個男人抓不著的蒙娜麗沙和高貴的女警官。他們之間有什麼關係嗎?不過,那關我何事呀?緩懈口氣,以消去心底這莫名的好奇。
邊上鈴音忽而隨風脆動,純淨伶俐的兩聲落於眼底,我徵住了。黎若磊揚起了嘴角的小酒窩。於凡露出柔美的笑。這兩人,一直在我的印象裡都是形影不離,似比兄弟還親。他們之間的友情在我心底劃上的矜貴,儼然不比雙刀的精湛遜色半毫。
大鬍子老闆隔著花鏡望望我,望望他們:“你們,認識?”
“朋友。”
“上司。”
我與黎若磊的異口同聲,使得大鬍子老闆摸起了鏡片,遲疑道:“這——”
於凡笑眯眯地加上一句模稜兩可:“不是普通——朋友。”
這兩個傢伙果然是一丘之貉。我暗罵,心想他們大人物怎麼會光顧起一家小書店。
黎若磊上前,用力握住了大鬍子老闆的手,接著他們兩個走到一邊交談起來。
難道他們認識大鬍子老闆?我疑惑頓生。於凡走進了書店的小內倉,走出來時雙手懷抱一捆書。他們三人接下來一起仔細地點盤起書籍,給新書一一貼標碼,分類上架。動作流暢連貫,如魚得水,不像是一朝一夕的事了。我吃驚地問:“這——”。
黎若磊抹抹鼻子:“怎麼了?”
“這家店的老闆是你們的朋友?”我琢磨出一個可說服自己的理由。
“哦。你說書店的老闆?”黎若磊利索地把書拋上書檯,“就我和於凡。”
“你們?!”我大概是驚叫了。以至他們三人盡瞅著我。
黎若磊又問:“很奇怪嗎?”
我搖頭:“沒什麼。”乖乖,這兩個傢伙真是錢太多了,竟然不惜血本到這裡開書店,完全是有錢人沒事找事玩玩。“我只是在想,可能中心的人都不知道有這麼一家新書店呢。有宣傳單嗎,我幫你們發發。”回去肯定標價黃金,除了小余免費,還不賺死我了。
黎若磊卻是搖搖頭,道出一句:“五年。”
“五年?”我眨眨眼。
“這家書店有將近五年曆史了。”
“五年!”我驚問,“為什麼開這麼一家書店?”
看來這問題說中了那兩人的心事,一片沉靜下來,只聽donde voy像是沒有停息的華爾茲,一圈圈惆悵地盤旋著。donde voy,donde voy,where I go——我該何去何從?為何這曲如此輕易地撥我心絃,源源不斷地從我內心深處泉湧的是什麼?感覺伸手可及,卻是一片惘然的黑暗,讓我欲親欲拒。驀然,是一股被勾發的深沉痛苦:我永遠不能回21世紀了,而在這孤獨的22世紀我還能去哪裡呢?這天地之大,究竟哪裡才是我蕭唯,而不是作為劉薇的容身之處?
放眼望去,這原本不屬於我的陌生世紀裡,幾度尋覓,幾度冷清。突然心頭湧起股落寞揮之不去,伴著似曾相識的旋律,竟一刻使得我窒息得發慌。一不留意,手裡的畫冊掉落於地。
“對不起。”慌忙道著歉意,我俯低腰身拾起書籍,沒想到從散開的書頁中掉出了一張參觀券,“琪琪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