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巧鈴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沉吟了許久才說:“蝶兒,記不記得你以前最常問師父,為什麼要退隱深山,不問世事?”
“當然記得!”她嘟起嘴。“可是師父每次都和我打哈哈,東扯西扯,一句也不肯透露。”
他點點頭,緩緩地說:“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十八年的時間過得真快啊,才一眨眼,就這麼過了。有時候想想,人的一生真的很短,一旦做錯了事,再也容不得重新來過。”
白玉寒聞言不禁皺眉。
聽這語氣,莫非真是他犯下的?
“師父,您這愛閒扯的老毛病又犯了,快點說重點嘛!”靳蝶兒卻一點也不理會他感傷的語氣,率直地說。
他笑著搖頭。
“你這丫頭,還是一點耐性也沒有。”語畢,正了正臉色。“這件事情雖然已經過了十八年,可在我心底卻沒有一刻忘記。雖然我沒有親手殺了震遠鏢局一門,可是這件事我還是要負一半的責任。”說到這裡,他嘆了一口氣。“怪只怪我當時太年輕,自視甚高,又易受人煽動。那年震遠鏢局接了一支泣血寶劍的鏢,這口劍名貴非常,當初接鏢時也寫明瞭劍失人亡,在武林上是轟動的大事,我受了別人的煽動,為了證明自己的功夫而將這把劍盜了出來。本來打算在隔夜將劍歸還,誰料到當我隔夜前去還劍時,震遠鏢局已被滿門殺光,一個不留。”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下來,陷入了長思當中,久久不發一語。
白玉寒靜靜等著,沒有出聲。
良久,他才繼續說道:“等我想通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立刻發現自己被人利用了,事後我把所有的時間都用來緝捕兇手,可是依然一無所獲。”
白玉寒這時才緩緩開口:“震遠鏢局沒有留下任何活口?那蝶兒她……”
他抬頭看向一旁的徒兒。
“當時我全心全意都只想著要揪出兇手,整個人仿如行屍走肉一般,直到我在一個屋子裡看到當時還不足滿月的蝶兒;她只是一個苦命的農婦無緣的孩子而已,不是震遠鏢局的遺孤。或許是因為我需要一個理由讓自己活下去,也或許我是想借此贖罪,所以我答應收養她,將泣血劍擲入大海,並且立下重誓從此不涉武林,退隱望雪峰上。”
聽完了他的話之後,白玉寒和靳蝶兒都沒有說話,直到過了許久,她才撲上去抱住他。
“師父,原來你有這麼一段過去,我以前還老以為您是瘋瘋癲癲、無憂無慮。”
駱巧鈴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把她推開。
“這世上真正能無憂無慮的,也只有你這個丫頭而已。”但也真多虧了她,這十八年的日子他才能過得這麼快樂。“如果你想去找你的親生父母,師父可以帶你去見他們。”
她搖頭。
“不,不用了。”
這十八年來她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對她而言,師父就是她的父母、她的親人。雖然人家說血濃於水,但對素未謀面、甚至到現在才知道他們存在的父母,她卻沒有尋找他們的慾望。
她鑽進他的懷裡,抱住師父瘦小的身體。
“師父,您就是我的親人啊!蝶兒有您一個就夠了。”
駱巧鈴聞言,窩心地笑了。
第十章
翌日,芙蓉宮的人來到了冷月山莊。
古默竹帶了數十個人浩浩蕩蕩而來,全是宮中精選好手,其中二十名隨她入內,其餘立於山莊門外。只見冷月山莊內外四處是人,兩大組織人馬各據一方,形成對峙局面。
“白莊主,我想今天貴莊也該給芙蓉宮一個交代了吧?”
白玉寒令一旁的婢女將放著玉芙蓉的木盒拿出來,放在她面前桌上,笑言:“這是貴宮遺失的東西,今天物歸原主。”
古默竹開啟木盒,看了一眼,又將蓋子合上。
“這玉芙蓉不是遺失,而是讓人給盜去的。白莊主,您不會不曉得才是。”
“不就是個破東西嘛!”突然,樑上一個聲音傳來,眾人抬起了頭觀看,只見兩雙腿在空中晃啊晃的,原來是駱巧鈴和靳蝶兒師徒兩人。“像這種不值錢的東西啊,我年輕的時候還不屑偷哩!”語畢,他轉頭問坐在旁邊的靳蝶兒:“你說是不是啊,徒兒?”
她不停地點頭。
“師父說的當然都是。”
芙蓉宮眾人聞言不禁大怒,手中刀劍紛紛出鞘,打算給他們一個教訓。
古默竹右手一揚,淡淡下令:“收起來。”她是聰明人,知道兩邊若發生衝突,將會一發不可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