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城年,他並沒有驚訝,似乎料到記者會有這樣的要求。”抱歉這件事我們不能……“”好!“
劉自流話還沒說完,蘇葵的回答就蓋過了他的話。他驚訝地轉頭看著蘇葵,他們事先沒這麼商量過。”沒事兒。“蘇葵安慰劉自流。
有些事情隱瞞著,等的就是被曝光的那一天。沒有永遠的秘密,沒有永遠的懷疑。
畫架、顏料、畫布和調色盤,一切畫畫用得上的工具以最快的速度被佈置好。蘇葵走過去,再看了一眼連城年,知道他一直在那裡,也安下了心。
連城年,一直以來,我都是躲在你身後的膽小鬼,現在是該我一個人戰鬥的時候了。
劉自流是第一次看蘇葵畫畫,有時他也忍不住好奇,究竟她是怎麼創作出那一幅又一幅驚世之作的。畫家看不到顏色,就像音樂家聽不見音樂。可是這樣的事例也是存在的,貝多芬晚年失聰,卻也創作出一曲又一曲經典樂章。可至少在失聰之前,他是聽過那些音符,有與它們在一起的回憶。但蘇葵不是,她先天全色盲,從未見過顏色。這樣的她,要怎麼找那種所謂的感覺?除非她是神,否則怎麼可能?”能給我一個耳機嗎?“摘下墨鏡,蘇葵問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立即給了她一個大耳機,裡面放著音樂。激動人心的音樂,猶如蘇葵此刻的內心。那個叫貝多芬的男人,晚年失聰。那個叫梵高的男人,割耳自殺。這些人,一生坎坷,是不是所有藝術家註定了這樣的命運,孤獨終老,不得善終。這麼比起來,蘇葵簡直是上天眷顧的寵兒。老天給了她天賦,給了她真愛,給了她溫暖的家。這樣的她,除了感謝上天,還有什麼可求的?
耳機裡音樂,激昂澎湃,猶如她的內心。她也是一個需要跟命運抗爭的人,猶如那個叫貝多芬的男人。
貝多芬的SymphonieNo。5Op。671804—1808C小調——《第五交響曲(命運)》
昏暗的色調,壓抑的佈局,冰冷厚重的色彩相互配合,在畫布上慢慢侵蝕開來。
劉自流有些呆愣:蘇葵,其實最美的不是你的畫,而是你畫畫時的樣子。認真得全世界都能消失,就只剩你和你面前的幾尺布。
記者和粉絲也不知道跟著蘇葵站了多久,反正眾人清醒過來的時候,蘇葵已經放下了畫筆,天也黑了。
蘇葵緩緩回頭,手上已經沾滿了顏料。她看著眾人,再將墨鏡戴上,讓大大的墨鏡遮住她的臉,不洩露她此刻的表情。”騙人吧!你肯定不是全色盲!“記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身後的那幅畫,真的是一個看不見顏色的人畫出來的嗎?”絕對是騙人的!“”蘇葵,你太厲害了!“支援她的粉絲尖叫道!”不可能,絕對是騙人的。“”體檢!一定要體檢!“”我們永遠支援你,蘇葵!“
……
局面成兩面倒,支援的人聲音熱烈,但更多的人要求她去體檢。
蘇葵想,她果然不適合成名成家。因為這樣的人,活得太沒自我太累了。
劉自流看著那一群人一起一合,表情有些猙獰,有些激動,有些懷疑……似乎只有蘇葵看起來最平靜。其實人這一生,活得瀟灑自由的不多。只要人立於世,就得忍著讓著。可是有時候,無論再怎麼忍著,再怎麼讓著,還是被別人為難著。
為什麼她都讓步成這樣了,你們還是不放過她?”蘇小姐,你願意給跟我們去醫院體檢一下嗎?“
劉自流終於忍不住了:”她是全色盲這件事本來就一直隱瞞著,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士告訴你們。她都已經做到了這一步,你們何必在步步緊逼?“
能不能別對她做這麼殘忍的事情?
連城年看著低著頭的蘇葵,沾滿顏料的雙手抓住白色的棉質長裙,染得上面也盡是顏色。
記者和部分粉絲不依不饒。
連城年剛想走過去,替她擋去那群記者。”我願意!“蘇葵突然抬起頭看著眾人,姿態有一種決絕後的堅定。
從記者招待會的會場到醫院,其實路程很長。只是在蘇葵看來,卻咫尺一般。檢查結果公佈的那一瞬間,記者和粉絲總算滿意了。閃光燈一刻不停地拍著蘇葵,她成了所有人心中的神話。”蘇葵小姐,你太了不起了。請問能接受我們的專訪嗎?“”接受我們家專訪吧!“”蘇葵,我們愛你!“
蘇葵看著黑壓壓的一片人,腦袋又昏了起來。她想,這樣其實就夠了,她也算成名過,只是她並不適合當一個名人。”從今天開始,我所有的作品將不出售,不拍賣,不展出,不以任何形式公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