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爹爹若不是當真有些迷醉,怎麼會這般傷己,小舟聞言的確心中難受,但瞧著爹爹這般,小舟只覺是小舟不孝,竟然讓爹爹露出這般擔憂神情。”
話說的冠冕,但人心卻真。
“你走吧。”姬廉撥開小舟的手,將酒盞握在手中,卻沒了動作。
小舟扯起嘴角,又將酒壺攬入懷裡,姬廉挑眉,不知道這孩子怎麼忽然這般賴皮起來。
“小舟從未變過,爹爹也從未變過,何以爹爹以為小舟變了,小舟卻也要擔憂著爹爹心中的小舟,不再是小舟。”小舟猶豫了一下,給姬廉斟滿酒盞。
這便是姬廉的心病吧。
然,這個心病,又何止姬廉一人,自己又何嘗釋懷過。
二人本來便不是純粹的相遇、相識、相知。
起初她的有意迎合,姬廉又在開始時出自為了讓史家難堪的由頭,讓二人之間的相處,瞧上去很是親近,卻無法及與戈承一般,可以將心中所想說出來。
可以說,二人都知道對方是聰明人,都是會隱藏的人,所以每次說話,都是經過深思熟慮,衡量之後才說出。
姬廉有些驚訝的看著小舟,小舟並不躲閃,看著他的眼睛。
“盛元十七年,宮闈之中天花盛行,無人不恐,爹爹獨身為小舟日夜兼程,尋得牛痘,不顧被聖君罪責,一路揚鞭策馬將牛痘濃漿送至宮闈之中,爹爹信小舟所言,認為牛痘可以治癒從來都是不治之症的天花,明明從未發過天花,卻騙小舟,說自己發過天花,爹爹置己身不顧,只是擔心小舟會因天花消亡,那高馬之上的驚鴻一瞥,小舟又怎麼能忘。”
從起初到現在,曾經的算計早已被二人遺忘,何以還要記掛,無論是怎麼開始,都是開始。
姬廉先是一愣,隨即一笑,與那日馬背上一笑極似。
沒錯,他明知道這孩子為郡主,這事情戈承也說的很清楚,卻依然覺得這孩子離自己越來越遠,因為起初的緣故,他總是擔心這孩子太過聰慧,早已洞悉。
沒想到這孩子當真是早已洞悉一切,卻並不說出來,此時說出來,卻已經是雲過天晴,這孩子寬容的忘卻從前,看到了他的真心實意,感於此。
小舟看到姬廉露出這種神情,便明白此時的姬廉,心結已解,也跟著笑起來。
姬廉能有這種心結,其實又何嘗不是證明,他是當真在意自己。
“爹爹的脾氣當該,那些小倌本也是卑微辛苦之人,爹爹不當再為難才是。”小舟柔柔的說著,她覺得有些時候,這姬廉的確不近人情。
“你還小,不懂的。”姬廉杯底敲擊石桌,示意小舟再給滿上,小舟也便順手斟滿,他這才繼續說道:“我帶你進來時,他們便掩鼻後退,明明你只是跌了一跤,他們卻這般不識眼色。”
“所以爹爹所點的,都是當時掩鼻之人?”小舟有些發懵,自己其實根本都沒察覺,便是察覺了,也不會在意,姬廉卻察覺了,還特別點了那幾人,準備為自己出氣,當真睚眥必報,卻也瞧的出這姬廉當真是不容她受分毫委屈。
“不止如此,我既然說過今日是帶你前來,他們卻一直圍繞在我身側,將你冷落一旁,你說樓上太悶,要到涼亭中透透氣,他們其實根本就不滿,只是礙於我的面子,沒說什麼罷了。”姬廉解釋道:“我知道你善良,覺得我不近人情,其實我並無錯,錯的人是你。”
小舟呆呆的看著姬廉,不解其所言。
“有些人可以同情,有些人卻不能同情,貴賤之交,當要看何人。”姬廉伸出指頭捏住她的下巴,搖了搖,最後說道:“他們,不行。”
小舟聽到了這,瞬間明白了姬廉的意思,有些人,便是有一日站在塔頂,也依然是自卑的,他們表面再光鮮,心裡也依然把自己當做從前塔底的那個人,甚至誤會你的幫助,以為你是在譏諷於他。
若有朝一日於你同站塔頂,會認為你所提出的善意提醒是在嫉妒於他,那時候他會想盡辦法將你推下高塔。
姬廉所說這些小倌不能,是因為這些小倌打小便生長於此,他們早已忘記自己是誰,他們只知道要怎麼做,他們便是塔底的人,早已忘記要逃離這一切,只知道在這裡爭風吃醋,她的同情在他們看來就是譏諷,她的善良,在他們眼中,是虛偽。
她明明是將人散了,為的就讓姬廉不要傷著他們,但在他們看來,姬廉之所以會傷著他們,其實就是因為她的存在,因為她,姬廉不會給他們賞銀,他們今天沒有收入,老鴇也許會責罵,甚至沒飯吃,這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