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和她想的都不一樣,她想過種種可能,被責罵,被鄙薄,甚至被虐待,就是沒有想過會愉快共處。因為完出超出了預想,她知道為了以後,對於現在的情況應該排斥,可是卻無法拒絕。
範懷遠洗完澡出來,只穿一條深色的棉質睡褲,裸著長身,頭上還滴著水珠,出來見段文西發怔,便走過攬住她的肩。段文希一側身笑道:“把我衣服打溼了。”
範懷遠也不管,只是笑卻不肯放手,段文希只好輕推開他,手正好觸到一處結了痂的刀痕,她轉過頭來看他,這是她第一次這樣仔細的看他,雖然已經有過很多次裸呈相對,但她從來沒有真正的看過他。他很結實,因為經常鍛鍊,能數得清一塊塊的肌肉,可是卻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傷疤痕和長長短短的刀痕,雖然已經癒合,但依然猙獰。
段文希心裡忽然之間有莫名痠痛,每一個人背後都有一個故事,每一個人去做一些事情必然都是出於一些或好或壞或合理的原因。但到底是什麼讓範懷遠去走了這樣一條不歸路,走得越遠便越黑暗,走得越成功便越回不了頭。是什麼讓他願意去生命去搏一條血路,那些傷,當時是很疼的吧,想到這些,段文希的手不禁輕輕從他身上撫過。
而範懷遠似乎也很明白她的心思,只是輕輕抵著她的額頭做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道:“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
段文希不說話,也無話可說,每個制度都有他的遊戲規則,範懷遠說得沒有錯。於是只問道:“疼嗎?”
“當然,不過現在已經沒什麼感覺了。不過凡事都是這樣,有失有得。”範懷遠指著身上的一條背側到肚子的刀傷道:“這條刀疤確定了我在中興的位置,那時我剛剛起來,出去搶地盤,和其他的幫派火拼,殺出來的。”接著又指了其他幾處說了同樣性質不同內容的事情,範懷遠說的輕鬆平常,像與他無關一般。段文希也神情自然,可內心的湧動卻無法言說。
“其實出來混,先是要勇,但也要有智,不過勇和義總是在第一位的,想出頭,那從出來混的那天就得當自己被車撞死了,活一天算一天,只有比別人更狠,比別人更不怕死,更不要命,才能活得下來,否則有時只是一念之間,便沒了性命。”範懷遠看向窗外,眼神陰沉,像又淪落到那個江湖一般。良久,才轉過身來看住段文希,一看到他,眼神便變得清澈與柔和,仔細看過去,其實還有深深的無奈與痛。
他這樣看著她,好似要將她看到心裡去,最後才抱住她說:“可是文希,我現在開始越來越怕死,越來越怕面對打殺,越來越容易心軟,越來越想你,越來越牽掛你,我怕我突然死了,我怕我以後再也見不到你了,我怕你突然走掉了。”
範懷遠越說抱得段文希越緊,而段文希受到震驚也就越大。他這樣的一個男人,在外面呼風喚雨,出入帶著手下無數,她見過他打人,出手快而準,狠而兇,只要一個眼神便能讓人不寒而慄,可是卻因為她而變得惶恐,變得徘徊,縮在她的懷裡像一個孩子。雖然她和他走的是不一樣的路,對於明天有完全不一樣的期待,甚至都不敢去想未來。可是這時,段文希也不是不感動的,甚至也不是不愛的。
她緊緊地的將範懷遠抱在懷中,坐在沙發上,兩個人都不說話,享受這種靜謐還有帶著傷感的快樂。都不願意出聲去破壞這種寧靜,怕一出聲,便將一切拖入現實,點亮燈光,各自回到原位。也不知過了多久,段文希才突突靜靜問了一句:“你為什麼會走這樣一條路?”
範懷遠在她的懷裡一怔,他為什麼會走這條路,沒有人會這樣問他,因為他生來就應該走這樣一條路,這是他人生必然的宿命,他從來沒有想過要掙脫或者改變。
範懷遠是中興原來老大手下的遺孤,因為親生父親為中興死於非命,便被原來的老大收為義子。打打殺殺,爭取上位,把中興越帶越強本身就是他人生的目的與價值,他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好,有的人生來要建功立業,有的人生來就是碌碌無為,而有的人生來就是走一條與光明相背的路,比如他。
範懷遠從小才智身手過人,年紀青青便展露過人之處,不論鬥智或鬥勇都能沉著對付,且極重義氣,很能服人,經過一些歷練與功績之後,接手中興理所當然。
中興起源於二十年前,經過最初的原始積累已經很形成了一份家業,已經無需為錢或者一個小小的地盤就與搏命,可是因為做得大了,每一步都必須十分小心,否則最後受影響並不是某一個人而是整個中興。
段文希聽完範懷遠的故事沒有說話,範懷遠說得沒有錯,這就是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