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沒有。”
“這不就是了。”拿著叉子的手微微揮動一下,又挖了一匙蛋糕進嘴隉。
服務生送來蛋糕,何紀川也不顧高熱量吃起來。男人吃草莓奶油蛋糕似乎有點……唔,不過,味道不錯,雖然甜了一點,還算好吃。
“你剛剛說,你叫什麼名字?”江明珠問。
原來她根本沒記著。好吧——“何紀川。何方的何,紀念的紀,河川的川。”
記住了吧?記住了吧?記住了吧?
江明珠點個頭,笑了笑。“你有川我有江,還真是巧合。”
她不是企圖在說什麼或暗示一種緣分或宿命什麼的,只是覺得巧合,就是巧合,有點趣味罷了。
“是啊,你是江,我是河——真的很巧。”
相互對視,笑起來。
“電話?”他掏出手機遞給她。
江明珠頓一下,接過他的手機,按了幾個號碼。然後,將手機還給他。
“電子郵件呢?”他一邊檢視著手機,存入記憶。
“我很久沒用了。”
“在公司總需要用到吧。”
“都是工作的事。”就是說,不用公司的電子郵件帳號混淆私人的事。或許只是因為不想。
“我成天跟電腦打交道,工作的事大部分透過網路。”何紀川笑說:“不用電子郵件也好。不過,如果你心血來潮,想到了,別忘了發個郵件給我。這樣,去到海角天涯也可以聯絡到你。”
真要斷掉一個聯絡,有一百種方法也沒用。江明珠只是笑,點了點頭。
“好。回去我就發給你。”
“成交。”他舉舉咖啡杯。
“成交?”
竟口誤了。何紀川搖頭笑自己。“是一言為定。”
總算相識了。
他喜歡那雙眼眸裡那太平洋似遼遠的眼神。那之前,他只是在一旁望著,不想破壞那種感覺;但……決定走向她,“認錯”人的那一剎,他心中只想著,這樣的偶然不常有,可能也不會再有,他不能再錯過——
不能再錯過。
有太多事,不抓住當下這一刻,錯過了就錯過。
他不想、也不願再錯過。
總算那麼相識了。
江心明珠……像她那雙清澈的眼眸。
第四章
不讀聖賢書。
有錢人可以讀儒書。
當官的、有權的、有地位的、有身分的,盡都可以讀聖賢書,就是她不可、不能、不願、不讀聖賢書。
儒家好誨人當聖賢;聖賢要讀儒家書。她江明珠渺渺不起眼的小百姓,又是舉足無輕重的“無知”婦孺,既不是聖人也不賢,所以不讀儒家書。
說起來,儒家言也不是那麼不好啦,其最終目的無非是追求一個安定和諧有秩序的社會。每個人在家庭裡、在社會上,有自己的一個定位,然後根據他所在的那個定位做好自己的事,遵守自己那定位的禮的規範,守份,儘自己的責任。
所以嘍,聽起來好像沒那麼糟糕,是吧?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人人守份盡責,社會和諧祥睦。問題是,這對人性太壓抑。萬一某一天,某個小女子不安份了,突發奇想,份內的工作也不做了,想當個發明家,想象吾皇萬歲一樣治理國家——治大國如烹小鮮嘛——那該怎麼辦?逾越了身分、逾越了她在社會上的那個定位——那就變得不太和諧了。
又所以嘍,到後來走火入魔的宋明新儒學給女人乾脆訂個規範,什麼三從、什麼四德的,對女人就不太好了,不那麼和諧了。
看看聖賢書,再看看女權言,嗯嗯——實在,委曲求全有害健康啊,而且不見得得到應有的安慰或償還。
想想,女人啊,若說什麼都可以委屈、什麼都可以隱忍,就是感情上不可委屈、感情上不可隱忍——嗯,應該還要多一條,經濟財務上也不可委屈、不可隱忍。
經濟的獨立,是人格的獨立——她嘴角微微一勾,好個陳腔濫調。經濟獨立是一回事,其實多少女人跳脫難出的,莫不是情感的依願,受制約,渴望男人的愛、男人的呵護、男人的疼惜,以所謂美滿幸福的家庭為成就;再成功再有事業的女人若是沒有家庭子女的,便是失敗!所以對感情的事,一再地渴望、一再地隱忍……
想當初她與方立成……他那樣對她……
“看什麼?”聲音由後突然貼近,在她耳邊響起。
江明珠嚇一跳。合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