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耿到頭來只是一場荒唐的笑話。原來,皇家真的不可能存在親情。
耳邊很靜。身體越來越冷,意識漸漸的模糊。他閉上了眼睛。等著那一刻的到來。
他的雙腳已經觸及了河底的淤泥。
突然一雙似乎是這個世上唯一帶著溫度的一雙手,拽住了他的肩膀。
他猛然睜開眼,發現那個讓他討厭,讓他心煩,讓他猶豫,讓他操心,這世上最不應該出手救他的那個人,此時此刻,卻揪著他的肩膀,用力的朝上劃。
他不含任何情感的目光,冷漠的看著她。小七低頭對他做了個向上的手勢。
就在她低頭之際,這才發現,自己的胸口的青衣早就被鮮血染紅。
她突然覺得害怕,因為前不久才聽說的那個傳說。所以她立刻鬆開了陳焱,雙手護住胸部。
這一切自然全看在陳焱的眼中。他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蹬腿,划水,拽住了小七,手指了指小七的胸口傷痕,又指了指頭頂。
小七此時哪裡還管陳焱的死活,趕忙往水面上遊。看著小七狗刨似得划水,陳焱笑了。他突然明白,如果這一世,還有任何一點的不捨,那應該就是眼前這一個笨拙的,蠢呆的,頭腦簡單,卻又狡黠無比的少年。
這一刻他突然感覺到了自己的心跳,咚咚,咚咚。
原來自己,還活著。原來自己的這一顆心,還沒死。
他開始划水,麻木的,機械的,就如剛剛在龍舟上喊的號子,一二,一二,一二。
自己為什麼要死?人生那麼多的快樂自己還沒有品嚐,自己為什麼要死?自己這一生才短短不過二十年。
他所有的時間都花在了處理那些繁瑣的,黑暗的,帶著腐臭公務上了。沒有朋友,沒有知己,沒有快樂。
如果死了,那他不就等於白活了這二十年?
小七拽著自己的衣襟,看著陳焱一雙大眼睛無神的盯著她,機械在她的腳底往上劃。
她低頭看了自己的胸口,血絲一般的紅,一點點的往外擴散。
她一著急,腳尖踩在了陳焱的頭頂,曲腿,借力,踩。嗖,自己像一條飛魚,迅速的朝水面上飛去。
陳焱可倒了黴,好不容易有了生的意志,被小七這麼一踩,“唰”又被踩回到了河底。
當小七看見水面投下來的光,正興奮呢。想想,不對勁:我是下來救人的。怎麼能把人又給踩下去。
她一邊罵自己沒腦子,一邊忙又一個翻身朝水底遊。
陳焱就算現在還有力氣,僅存的氣息已經用盡。他覺得整個肺灼燒一般的疼痛,完全讓他忽視了還插在他身體裡的兩支箭的疼痛。
他必死,不會再有任何奇蹟。
然後又是一張細長的手,拽住了他的肩膀。
這一次他再也動不了了。他仰頭看了神情肅然的小七,這孩子難得會認真一次。他對小七笑了,第一次毫無芥蒂的笑了,然後用口中最後一口氣泡對小七說,“謝謝。”
小七看著陳焱的表情突然變得猙獰,看著陳焱,兩隻手卡主自己的脖子,張大了嘴巴。
小七頓時明白怎麼回事,想也沒想,一把抱住了陳焱腦袋,自己溫軟的唇緊緊壓在了陳焱冰冷的唇上。
(026)這一刻起,心不再屬於自己
一道猶如初夏雨後梔子花般芬芳清香的氣息,被硬生生的塞進了陳焱的口中。讓他那一一對已經鼓出眼眶的眼珠子,瞪地越發凸出,越發的圓。
小七看了陳焱這樣,以為一口氣解決不了問題,於是將自己口中的氣息又輸了一口進陳焱的口中。
每個人在生與死的臨界點,都會有求生的本能。所以當那芬芳的氣息被塞進陳焱的口中,陳焱猛然抬手,捧住小七的臉,吮吸,本能的汲取。
那帶著溫暖,芳香柔軟的唇瓣,讓他喪失了所有理智,將這是二十年來所有的堅守,所有的強硬,所有的驕傲全部拋到腦後。
經過周霽雪長期精心“調教”的小七,立刻明白陳焱在做什麼。她幾乎是火冒三丈地,用力推陳焱。但是陳焱的雙臂就像是鐵箍一樣,緊緊地紮緊她的身體。陳焱冰冷的唇始終也沒有離開小七的唇瓣,柔軟如天空的雲絮,溫暖如春天的陽光,香甜如蜜。就像是世間最美妙的毒藥,明明知道吃了會死,但卻讓人心甘情願的服下,陶醉其中。
因為用力掙扎,小七看見自己胸口的血紅明顯的一縷一縷的在水中擴散。
陳焱這時候已經緩過勁來,他自然也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