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兩進房屋,雖不華貴,卻乾淨清爽,又送了一對婢僕來,關照了飯時自有婢僕負責去大廚房取,還道王爺進宮去了,稍候回來,定然是要請見的。
秦長歌點頭應了,闔上門一轉身,便見蕭包子已經爬上床,和棉被努力廝打了。
“飯還沒吃睡什麼睡?”秦長歌拖起包子,“小心晚上睡不著。”
“沒事,”被窩裡伸出小胖手,懶洋洋揮了揮,“我這輩子就沒失眠過。”
“你這輩子?”秦長歌冷笑,“敢問尊庚幾何呀?”
“犬馬齒四歲,”蕭包子答得理直氣壯。
秦長歌笑嘻嘻道:“犬馬齒都出來了……跟誰學的?可知道什麼意思?”
蕭包子道:“棺材店對門藥鋪老闆孫爺爺,整天對人家說這個,犬馬齒六十有三……”
“哦,”秦長歌笑,“不懂,不懂是吧……”
恰巧婢子來叩門,送上晚飯,秦長歌接了,還沒端到桌子上,蕭包子已經歡呼一聲跳起來,狸貓似的竄到了凳子上等開飯了。
秦長歌不理他,慢條斯理的給自己盛了一碗飯,開吃。
蕭包子眼巴巴看著吃得很香的孃親,嚥了口唾沫,想了想,自己去盛飯。
秦長歌手一伸,立即將碗筷拿走。
包子抓了個空,眨巴眨巴眼睛,有點不相信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空蕩蕩的桌子,再看看自顧自吃飯的孃親,睫毛越眨越快,想了半天,吃吃道:“我還沒吃晚飯。”
“我知道你沒吃晚飯。”秦長歌不看他。
“你餓我飯!”蕭包子終於後知後覺的發覺孃親的意圖,大怒,跳起來指控,“你無故餓我飯!”
秦長歌奇怪的抬頭看他。
“無故?我還無辜哩,不是你說犬馬齒的嗎?犬馬齒索,就是老得牙齒都掉了的意思,你牙齒都掉了,還吃什麼飯?”
包子呆在當地,終於慘痛的發現,原來文盲真的是很吃虧的!
“我錯了……”蕭包子一向不憚於為了現實利益而迅速認錯,認個錯有什麼關係,肚子飽才是最重要的,諂媚媚膩上他娘,“我掉的是乳牙,又長出來了,不關狗牙齒的事……”
屋外有人,突然輕聲一笑。
笑聲極其好聽——
關於“父馬”“母牛”兩典,因為本文是架空穿越,所以不想照搬史上典籍,稍微改動了書名,原出於《史記平淮傳》和《易經說卦》。
第七十四章醉心
秦長歌笑笑,敲敲桌子,道:“櫻紅水碧,挑燈踏歌----素聞趙王風雅,不想竟已至仙人之境,餐風飲露,蹈空御虛----佩服,佩服。”
裝狂士嘛,就要裝得象一點,否則怎麼引起蕭琛注意?秦長歌其實很委屈--這不是她的風格的說!她的風格,是暗地裡陰人的說……
重生以來她每夜練功不輟,她所記得的功法又是當世絕學,如今耳目已較常人靈敏許多,早已聽出有人來到近前,在院外一方略高之處靜靜聽她母子鬥嘴。
那人呼吸不穩,輕淺微細,顯有宿疾----不是蕭琛是誰?
又是一聲輕笑,宛如夏日夜風,舒緩舒暢,空氣裡立時盪漾了無限花香,清麗優雅,溫醇醉人。
聲音裡帶著笑意,“高人光降,蓬蓽生輝,琛今日回府,聽得窺兔妙聞,一時興起急欲就教,不想做了回惡客,擾了先生父子就餐雅興,歉甚。”
秦長歌對兒子努努嘴,蕭包子撅著嘴跑去開門,門開處,大片月光不請自來的湧入,閃亮如緞,在堂前地上鋪開一色銀白,卻不抵不遠處月下青石上斜斜坐著的那人光彩瑩然,清雅飄逸如謫仙,細碎的月光映上他天水之碧的長衣,穿出塵世中人難有的韻致和風華,而他面容皎潔,目光清澈,亦如明月。
聽得門啟,他斜斜側首,一抹笑容美得恰到好處,純澈至極,反生出無限吸引的誘惑,然而那風致高潔,卻又令人覺得何等的私念,也是褻瀆。
秦長歌已微笑起身相迎,月光下淺淺一禮,“王爺好風采,不枉沈某拋家攜子,千里來奔。”
“不敢,能得先生青眼,本王之幸。”蕭琛微笑,“擾了兩位用餐,是本王不是--醉心亭薄具庶饈清酌,掃席以待,兩位可願移駕賞光?”
蕭包子聽得個半懂不懂,隱約知道人家是請他吃飯,而且還很給面子的將他當個人物看待,口口聲聲“兩位”,頓時龍心大悅,很想張嘴就應,不過被惡娘剛剛整過,不敢造次,便不住的揉秦長歌袖子,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