蹙,輕輕咳了起來,徐惠連忙上前,扶住兕子:“兕子,可不是坐的久了?”
兕子擺擺手,溫潤望著德妃:“德妃意思,兕子明白,只是不可應許下您什麼,這一次……”
兕子自小於李世民身邊長大,對於父皇,甚是瞭解,父皇並非如此狠心決絕之人,此次如此近乎冷漠的殘酷,想來怕是別有用意,那麼……便縱是誰也難改變了。
德妃見她頓住,心再又涼下半截,對於李世民,她亦是有了解的,他的心意,怕是很難改變的,若要改變……除非……
突地抬眼,望在徐惠身上,徐惠一怔,德妃那一雙含淚美目,流動殷殷期盼,未及反應,德妃竟跪下了身去:“徐充容……”
徐惠一驚,連忙去扶:“姐姐這是何故?”
德妃卻不肯起身,淚落道:“如今,怕只有充容方可令陛下改變心意,求充容發發善心,去向陛下求一個情,此生願聽充容差遣。”
德妃位份在自己之上,如此眾人面前,這般相求,徐惠不禁窘迫,忙道:“姐姐且起來說話。”
聽她似有鬆動,德妃隨著起身,切切的望著她:“充容可是答應了嗎?”
徐惠凝眉,甚是為難,想來兕子都是這般猶豫,又何況是自己?
“姐姐,非妹妹不肯,只是……只是陛下心意,恐是極難改變的。”徐惠誠然道,德妃卻搖搖頭:“便求充容一試。”
說著,再欲跪下,徐惠連忙扶住:“姐姐快莫要如此。”
無奈之下,望向兕子,兕子微微嘆息:“徐充容去說,也許……尚有一絲希望。”
徐惠怔忪,兕子別開眼去,此話,她本不該說,徐惠是何等敏銳的女子?如何不知她此言中的意味?
尚有一絲希望?希望在何處?在她的眉、在她的眼、在她那三分神韻之間!
想來是如此可悲,徐惠緩緩放開德妃手臂,目光瞬間暗淡。
德妃依舊小心道:“充容,便求充容念在我只此一子份上,幫上這一次。”
徐惠心內糾纏更劇,非她不願,只是……
怕若不應下,德妃是不會善罷,無奈一嘆,只得輕輕點頭,心中卻是糾纏萬千的!
眾皇子望著,李恪突的輕聲道:“四弟看,徐充容可能求下這個情來?”
李泰凝眉,須臾,方搖了搖頭:“不知。”
“不可能的!”一整日不曾言語的承乾,倏的起身,伸展慵懶的腰背,目光只在二人臉上淡淡一拂。冷笑道:“父皇早已不知何為兒女情長了。”
一句輕描淡寫,卻說出了心中多少糾結?
兒女情長?
徐惠望著太子蹣跚而去的背影,心上突而襲上一陣悲涼——慕雲、稱心,終究是他心中太深的傷痕!
《大唐風月—徐賢妃》 十三 蕭牆喋血春也歿(3)
回到立政殿,李世民正伏案而書,眉睫凝蹙,徐惠緩緩走近身邊,但見帝王一紙墨濃,飛白凌亂,字若人心,那一筆一劃力道不均、神意散亂,深諳書法之道的君王,定然是心緒不寧、意境不安的。
徐惠微微一嘆,搖頭道:“陛下心中既是這般糾纏,又何必……”
“不要說了。”李世民筆上寒風,更如亂葉飛舞:“可是德妃有求於你?”
徐惠一怔,那洞悉天下的眼,果真何時都是清明的,片刻沉默,終是點了點頭:“是,但,妾亦認為……”
“不必說了。”筆墨在紙上生生頓住,洇開大片濃墨:“朕……心意已決。”
近乎冷酷的一句,令八月暑意頓如孤冬飄雪,心上驟然一寒。
徐惠不解,凝眉望著他,帝王高俊風峨的側臉似有微微抽動,卻依舊冷冷垂目,書寫一紙凌亂。
許久不得言語,唯有嘆息。
所謂刀怕對鞘,被李世民一語言中,便令徐惠再不能言,只能嘆手握乾坤的帝王,心思之深,深若無底。
正想著,突聞一聲筆落,帝王音色沉沉:“你可知,朕緣何如此絕情?”
但見那一支玉筆,筆尖兒已散,筆桿幾乎碎裂,可見執筆之人,擱筆時,力道之重。
徐惠搖頭,李世民起身,緩緩側眸,凝視在女子一眼迷惑之中:“太子放縱,越發囂狂,雖尚未做出忤逆之事,心卻早已難以約束,朕……朕已然一再縱容,視而不見,卻不想他並未好自為之,反而變本加厲,朕知道,他定是恨朕的,可是……”
言之痛極,那深黑眸子幾乎凝碎:“可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