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部分(3 / 4)

生存的活計。

2001年5月4日,洮硯鄉挖日溝村村民竇世昌抱著一方硯臺上了去卓尼縣城的路。他要去給九歲的兒子看病,因為兒子的身體一直軟耷耷的,站也站不穩,精神不集中,學習總是很差,他懷疑有什麼病。這方硯臺是他準備拿去送給醫生的,自己刻的,樣式是洮硯裡面傳統的龍鳳硯。硯臺用一張舊報紙包裹著,外面套了個塑膠袋,沉甸甸的,他一直抱在懷裡,怕碰壞了。在洮硯鄉,惟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硯臺,誰家裡都有那麼幾方。硯臺,可以當做這裡的貨幣使用。看病,上學, 工作,都可以拿硯臺當敲門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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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了秦始皇的祖墳(2)

洮硯已經改變了這個鄉村的全部生活。不同的村子有不同的分工:有采石的,刻硯的,收硯的,賣硯的,還有人在省城蘭州開了洮硯公司,做起了更大的生意。在社會學的生態鏈條上,金字塔的形狀已經大體形成,塔尖上的人日子過得不錯。

正午時分,我們沿著一條窄窄的街道進入挖日溝村,莫大的寂靜籠罩著整座村莊,難得聽到雞鳴狗吠的聲音。整座村莊,其實已經成為洮硯的加工作坊。每家每戶都圍繞硯臺展開自己的生活,毫無疑問,他們已經找到了某個核心,並以此畫了個圈子,絕不向外踏出一步。很多年過去了,他們一直就在洮河邊的這麼一個指甲蓋大小的地方,在石頭裡掙命,完成生老病死的全過程。他們的財富,就是積攢的硯臺。在那個山村裡,你會想到,人的一生,其實就像一隻螞蟻,忙忙碌碌,追逐一口糧食,卻始終爬不出一個小小的凹坑。

藏民楊八旦生活的空間更小,他是採石工,一輩子都鑽在洮河畔絕壁喇嘛崖上的黑洞子裡打石頭。楊八旦是宋代老坑的承包人,他在老坑裡採石頭已經有三十多年了。這個千年老洞裡曾多次發生過塌方事故,楊八旦說他以前在洞裡採石時,經常能聽到山體咯嘣咯嘣的破裂聲。一年前,老坑裡再次發生了塌方事故,他的一個同伴被砸傷,弄壞了腰。這麼多年來,大家知道的,已經有七個人在洞裡沒了命。我們和楊八旦一起鑽到那黑暗的洞裡想探個究竟,在煤油燈如豆之光的指引下,我們越走越深也越走越害怕,像是要通向大地深處最黑暗的心,卻又永遠不能抵達。生命在這裡似乎停滯不前,似乎隨時都會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收回。藉著油燈光,可以看到洞壁上那些扭曲變形吃力的岩層,是什麼樣的力量在擠壓著它們?

從洞口走出,我們在一棵小樹下歇腳吸菸。剛一挪步,突然一塊頭顱大小的石頭從崖頂滾落下來,重重砸在剛才落腳的地方。吸冷氣之餘,感嘆生命有時真是充滿了偶然性。

的確如此,如果不是出於偶然,我、李文舉、肖崴三人為何會出現在這樣一個地方呢?我們那時到處在搜尋“地圖上的故事”,第一步就把腳踏到了這裡。我們在這裡消磨了三天時光,吃肉、喝酒、聽村民諞光光(當地方言:聊天之意)、在危險的路上行進、進洞、觀看制硯工藝。我們在村裡惟一的招待所裡住下,為防蟲咬將自己用被單像裹屍一樣包得嚴嚴實實。夜裡,從沒有玻璃的窗子可以清楚地看到星空,星星大得像要掉下來,洮河水就在腳下不遠的地方流過,不捨晝夜。

後來,李肖二人再赴洮硯鄉,拍攝記錄片《老孫和他的洮硯》。他們說,那裡沒有變化,哪怕是一根草,也還是原來的姿態和生氣。那裡,似乎從來都不會變化。有村民見到他們再來,又住在那個村裡的招待所,就一臉狡猾地讓他們猜那招待所的用途。原來,那破爛不堪的房子被村民們稱之為“炮房”。每逢集日,那裡成就了許多男歡女愛的人間至樂。想想看,我們睡過的那幾張床鋪,竟也承載過那樣多的幸福與疲憊!

挖了秦始皇的祖墳

甘肅東南某地名叫禮縣,有個流傳已久的段子這樣說——你是哪裡人?我是禮縣人。咦,你咋罵人咧!你是誰的先人?我還是你(禮)先(縣)人呢!

但聲名赫赫的秦始皇的先人,還真就在這兒找出了源頭。花了有八年多的時間,禮縣大堡子山發現的古墓群被專家認定是秦始皇祖先的第一陵園——西垂陵園。禮縣也被認定是《史記》裡說的秦人發祥地“西犬丘”所在地。

大堡子山前有河流環繞,山相敦厚穩定,是風水絕佳之地,用行話講,此處“玉帶纏腰,乃帝王之相也”。秦始皇先人葬在此處,這才有了他後來統一中國王霸雄圖之舉。死人墓葬決定活人命運,這也是中國特色。

“一將功成萬骨枯”,家庭譜系裡出了秦始皇這樣的大人物,自然是件大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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