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是個兄弟。
程適一邊走,一邊想,想得頭都快破了。忽然,在瞬間,不知怎麼的,一根筋驀地一轉,豁然開朗了。
我待他好就成了,他愛怎樣怎樣。我喜歡他,他又不是應該喜歡我。
他這樣想開,天地驀然開闊,程適整了整肩上的包袱,沿著山路大步向前。
在後世的史書中,當然找不到程適這種江湖草莽的名字,恆爰的兒子即位後,睿王輔政,後世的史官對睿王的評價極高,他寬厚仁和,一時大權獨攬,一心輔助少年君主,堪比周公。史書之中,還提到了其時的另一位重臣戶部尚書顧況,言其雖拘謹保守,卻敦厚方正,謙和善容。此是匡朝大盛之時,興盛如文景之治。
那一日,顧況隨恆商到了瑞王府。
恆商帶他到院中去,卻一言不發站了半晌,然後才道:「景言,你放心,我。。。。。。別的不多說什麼。你定然是要和程適一起去找你的師父們,我想在你臨走之前,就當單獨辭行也好。」凝目看顧況,笑得卻有些苦澀:「我在軍中時,因為皇兄的密旨不得洩露,連你也沒有說過,讓你替我擔了不少心,對不住。」
顧況一直沒說話,恆商想去拉他的手,手伸出又垂了回去,再勉強一笑道:「江湖上似乎有句話,叫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想來你是馬上要和我說這句話了,你日後看見青山和流水,不知還能否想到我。」
顧況終於開了口:「睿王殿下沒有別的話同我說了?」
恆商道:「也沒什麼可說的了,你日後多保重。。。。。。」
顧況突然伸出手來,狠狠揪住了他的領子:「保重保重,睿王殿下你在別人面前說這兩句話說得挺順的,怎麼到了自己身上,就不知怎麼寫了。今日在朝堂上,若不是程適,你你你……」
顧況的手揪著他領口,雙眼中滿是紅絲,「你」了半日,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下面的話卻吐不出來。
恆商愕然看他,顧況與他對視半晌,終於狠狠一鬆手,磨著牙道:「你就不能讓人省些心!以後再如此,我就把你丟回喪魂溝去!」
恆商漆黑的雙目忽然亮起來,顧況惡聲道:「你給我記住,你這條命是我從溝裡撿回來的,青山不改,改個鬼!下次在要死要活前,勞駕先知會我一聲,我還沒從你身上把當年的利息撈足,怎麼著也要再榨個三、四十年的!」
恆商驚詫的面孔漸漸浮上一層融融的暖意,低聲道:「嗯。」
顧況卻忽然驚覺了什麼似的,斂起方才的神色,恆商走得近了些,顧況卻開始有些無措:「那個,我我我……」
話未說完,被什麼東西截住,顧況的腦中轟的一聲,但唇齒之間卻再容不得他龜縮,顧況將心一橫,索性雙臂一伸,緊緊圈住了恆商。
半晌之後,恆商含笑湊近了看著他,雙眼異常明亮,顧況咳了一聲道:「殿下,你不是要和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那就就此。。。。。。」
恆商低聲道:「景言,我本以為你與程適。。。。。。方才說出那番話來,但現如今,你到青山我也到青山,你去看綠水我也去看綠水,就像小時候似的,你到哪裡我跟到哪裡,再沒有什麼拆分。」
顧況覺得自己的老臉正火辣辣地灼燒,假裝不經意地又咳了一聲。忽然身子一緊,又被恆商的雙臂箍住,聽見耳邊緩緩道:「我今生來世,只與景言在一起。」
程適站到洞庭山莊的院子中,望著天邊浮雲,回想他當年極偉大的往事。
段雁行的長子匆匆過來道:「程伯伯,你山莊裡有人帶口信來。」
江北第二大山莊,祁連山莊的大總管彎腰站在程適面前,雙手捧上一個包裹:「莊主,京城有信件來。」
程適抖開信紙,上面的筆跡工整中又帶著幾分草率。
程賢弟,最近為兄在京中日子過得還算舒坦,不知你近況如何,可還滋潤否,上次你要的酒,我已經託人找到了,過幾日派人給你送去,不然你親自來取也成。
程適望著信紙上落款處醒目的「愚兄顧況」四個大字扯了扯嘴角,還好還好,這小子還算有良心,和睿王黏黏糊糊的時候還想著我。
程適揣起信紙,舉目遠望。 晴空朗朗,秀木蔥蔥,浮雲掠過山河。
你若喜歡他,就該只為他好,最要緊是讓他舒心快活。
此時的顧況,剛下朝,正脫下官帽預備換去官服,望見廳外院中恆商的身影繞過矮樹漸漸走近,不由一笑。
你若喜歡他,只為他好,他總有一天,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