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第幾次了?
每當深夜,她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她總會發現他正看著她,問他為什麼,他總是握著她的手,看著她的眼睛說,“我怕一睡著,你就走了,然後不再愛我了。”
他的的眼神滿了蒼涼,更充滿了一種她不懂得痛。
“怎麼會?你是我的丈夫啊,而我是你的妻子不是嗎?”儘管她記不得自己是誰了,她和他之間的故事,也是他告訴她的,他說,他們第一次相遇在日本,那是北海道的一座溫泉,第一眼,他就愛上了她,然後他們就結婚了,後來她生了病,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她也看到了那張在拉斯維加斯註冊的結婚證書,一切都如他所說,她們是一對新婚不久的夫妻。
她沒有懷疑,或者說即使懷疑,那麼在這一個星期裡,僅存的那一絲絲疑慮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她看得出,這個男人是多麼愛她,他總是片刻不離的守護著她,無論到哪,他都會緊緊地跟著她,彷彿她是易醉品,珍惜著,呵護著,恨不得可以掏心挖肺,他灰色的雙眸裡除了她,再也沒有其他了。
只是每當深夜醒來的時候,她總能感覺到他的害怕,或者說是一種恐懼,,“怎麼了,安?”她撫上他的臉頰,他臉上的表情是恐慌的,彷彿急切的在她身上尋找著某種能讓他安心的東西。
他將她擁入懷裡,用最溫暖的體溫緊緊地包裹著她,“答應我,如果當你發現不再愛我的時候,那麼牢牢記住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記住,我愛你,這一生我最愛的就是你。”
他總是一遍遍的告訴,他害怕失去她,害怕失去她的愛。
她反手摟住他,“嗯。”
他捧起她的臉,她能看到那雙灰色雙眸裡隱隱的溼潤。
“香……香……”整整一夜,他都埋首在她懷裡,念著她的名字。
心底湧上了一種異樣的感覺,酸楚、不捨、心痛。
她只知道,這個男人真的很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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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芬蘭的米修,第一時間就走進了城堡地下的一間暗室,那是他的私人工作室,佔地大約百來平方,裝置齊全,只要是目前最先進的醫學器材,都可以在這裡找到。
他疲累的轉動了一下脖子,然後將行李箱隨手往書桌上一拋,還未等他歇一口氣,就聽到了一聲咆哮聲。
“米修,你這個混蛋,我知道你回來了,你給我進來。”那聲音有些蒼老,憤怒地有些歇斯底里。
他笑了笑,換上衣架上的白色大褂,然後走向左邊一扇用鐵鏈牢牢鎖住的門扉。
“怎麼,博士,我才離開不過幾天,你就如此想念我了嗎?”他用鑰匙將鐵鏈除下,開啟門。
這間房不是很大,但所有一切都是重新裝修粉刷過的,此刻裡面正站立著一個白髮鬚眉的老者,他同樣穿著白色的大褂,身材消瘦,留著和愛因斯坦同樣的髮型,特別是那寬大的額頭,一看就知道是個智者,他的手和腳都烤著鐵鏈,長長的,並不影響他在房間內的活動,只不過就是他出不了這個房間罷了。
“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放了我?”他看見米修一臉的笑意,更為惱火了,滿臉的褶皺看上就像一隻年老的沙皮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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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完成該做的事情,我就放了你。”
“臭小子,你聽著,你雖然是天才,但是卻和安德魯這種男人混在一起,像你這種人,我的研究成果是不可能告訴你的。”他氣呼呼的吹動著下巴上那很久都為修剪過的鬍子,老臉漲得通紅,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每天都是度日如年,讓他已經忘記時間了,是一個月,還是一年,他唯一記得的就是,正準備前往開學術會議的時候,有一夥人用黑色的麻袋將他套住,然後將他綁上車,等被從麻袋裡釋放出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在這了。
“很好,那你繼續在這裡待著吧。”米修用小指掏了掏耳朵,“反正我還年輕。”
“你……”頓時那張本就通紅的老臉更是漲成了豬肝色,他在房間裡來回踱步,鐵鏈摩擦著地板發出清脆的響聲,他停住腳步,大喝道,“我最後一次告訴你,我是不可能幫助你的。”
“行,我說了,我可以跟你耗上很多時間。”
“你……你……”一連幾個你,他幾乎快氣得吐血了。
“你血壓很高,小心腦血栓。”米修口氣輕巧的說道,完全將他的憤怒不看在眼裡,縱然他是世界首屈一指的基因學家,在他眼裡,也就是個糟老頭,如果不是他的長項,就算求他,他都懶得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