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孤燈昏暗。
郎毋虛兀自坐在自家府邸的書房之內,時不時地起來揹負雙手來回走動,隔一陣子又坐下去,坐片刻又起來,顯得十分的焦急。
半夜時分,才聽到外面傳來敲門聲,郎毋虛精神一震,門外已經傳來聲音:“老爺,人來了!”
“帶他進來!”
很快,孫龍就被帶進郎毋虛的書房,此時此刻,孫龍依然是一臉緊張之色,旁邊家僕已經沉聲道:“還不跪下!”
孫龍立時跪倒在地,叩頭道:“小的見過侍郎大人!”
郎毋虛伸出手,道:“東西在哪裡?”
孫龍猶豫了一下,終是從懷裡取出了那份公函,呈給郎毋虛,郎毋虛看到公函,眉開眼笑,鬆了口氣,接在手中,笑道:“孫龍,你很不錯,這次你立了大功,本官絕對不會虧待你。”
孫龍忙道:“小的謝過大人。”抬頭看了郎毋虛一眼,“大人,那雙龍坊……!”
郎毋虛向家僕吩咐道:“你回頭去雙龍賭坊說一聲,孫龍欠下的二百兩賭債,都給本官抹乾淨了。”又向孫龍道:“本官做事,素來有功必賞,明日本官便會派人去找張鬥利,將你調到一個好處所……!”他含笑間,開啟了公函,只掃了一眼,神色大變。
孫龍和那家僕見郎毋虛臉色大變,都是不解,互相看了一眼。
郎毋虛神情陰鷙起來,雙眸死死盯著孫龍,聲音寒冷至極:“這份公函,你從何處得來?”
“小的是從楚歡身上找到。”孫龍已經感覺事情有些不對勁。
郎毋虛冷笑道:“孫龍,你敢耍本官?”
“大人,小的不敢!”孫龍知道大事不妙,他甚至能從郎毋虛的眼中看到極其明顯的殺意:“大人賜下的四兩香,楚歡確實飲下,而且楚歡確實喝醉了,醉的不省人事。小的扶他入房,從他懷裡搜出了這份公函,一路之上也都是捂在心口,絕不會有錯。”
郎毋虛抬起一腳,將孫龍踹翻在地,等孫龍爬起來重新跪下,才將那公函丟在孫龍面前,怒道:“你自己看看,這些都是什麼?”
孫龍渾身發顫,拿起公函,開啟了看,也是吃了一驚,只見裡面竟是畫了一隻豬頭,大耳高鼻,竟是畫得惟妙惟肖,在豬頭的頭頂上,竟似乎有一根棍子正往下抽下來,旁邊還題著一首詩,只是孫龍卻不識字,認不得這首詩到底是什麼意思。
那家僕卻已經湊過頭來,低聲念道:“
一棍兩棍三四棍,
五棍六棍七八棍。
九棍十棍十一棍,
打你豬頭沒分寸!”
這家僕話聲剛落,郎毋虛已經厲聲道:“住嘴!”一腳又將家僕踢翻在地,隨即臉上顯出狠厲之色,聲音充滿怨怒:“楚歡,你好……你若不死,本官誓不為人!”
第三七五章 公傅
郎毋虛的詛咒,自然不會殺死楚歡,反倒是次日郎毋虛和楚歡同時到了戶部衙門,楚歡倒是一如既往地拱手行禮,臉上帶笑,郎毋虛卻是十分羞惱,想到昨晚假公函上的那首詩,心都要氣炸了,但是面上卻還不能表現的太過明顯,微微頷首,也不說話。
楚歡入了衙門,倒也沒有閒著,而是往度支曹各房去巡查,他要在度支曹適應下去,自然要對度支曹的每一道機構都要儘可能地去多瞭解。
昨日楚歡當眾毆打竇易,眾人心中對這位新來的主事還真是有了畏懼之心,楚歡到處,度支曹官吏不管心中如何想,面上倒還是十分的恭敬。
中午時分,郎毋虛再一次來到度支曹,這一次卻不是找楚歡的岔子,而是向眾人宣佈,部堂大人要將竇易調離度支曹,前往戶部曹聽用,至若右主事人選,自是呈稟皇帝陛下,等皇帝示下。
這倒命令一出,度支曹上下人等更是心中吃驚,竇易在度支曹的位置十分重要,能夠坐到這個位置,可不是一年兩年的功夫,而且這幾年下來,竇易在度支曹的地位可說是穩若泰山,誰都以為,度支曹誰都可能被調離,就只有竇易的位置是鐵打的。
但是誰能想到,楚歡來到度支曹兩日,便是硬生生地將本來地位穩若泰山的竇易從度支曹逼走,這份手段,當真是令人吃驚。
楚歡自然明白,竇易被調走,歸其緣由,還是那份公函起了大作用。
昨天先後有人兩次打公函的主意,都被楚歡輕鬆化解,他當然知道那都是胡不凡和郎毋虛幕後指使,如果昨日真被他們得手,公函被他們得到,那麼今日必然又是另一番景象,至少竇易絕不可能被調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