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氏見他只是不信,還拿鄙夷的眼神左右打量自己。氣得要抓狂,可要她真說出點什麼子醜寅卯來,她卻又委實說不出來,一切還不過是她的猜想。尚未驗證,於是冷笑道:“三爺,小婦人本是念在您救了小婦人和侄子之命的份上。冒著被一家子人痛恨仇視的風險提醒您這一句,不期卻被當成了驢心肺,反倒說我汙衊人嫉妒人。您可以不信,但小婦人的人品卻不容被人如此懷疑輕視,您且候著,過幾日再聽我訊息,看我騙你還是沒騙你?”
“夫人不必再多言!不拘如何。早前我答應夫人之事還是作數,過兩日請令兄到我府上來尋我罷。”張儀正的眉頭越蹙越緊,搖搖頭,嘆息一聲,起身自去了。冒氏獨坐在那裡羞憤交加。想也想不完,氣個半死,懊悔個半死,將指甲啃了又啃,咬得嘴唇出血,恨聲道:“裝模作樣的狐狸精,我定要把你那層皮給揭了,看你又能風光到幾時?”
張儀正遠遠回頭,看到冒氏兩條彎彎的細柳眉蹙得幾乎連線在了一處。滿臉嫉妒恨色,幾欲發狂,由不得鄙夷一笑。宋女史從道旁的竹葉林中緩緩走出來,笑道:“三爺這就要去了麼?”
張儀正朝她點點頭:“如何?”
宋女史的臉色不太好看,有些忐忑地道:“她防範得太緊,步步仔細。沒得手。今日只怕是難以成事。”
前方馬球場上的擂鼓聲,歡呼聲一陣緊似一陣,想見是馬球賽到了最關鍵的時刻,張儀正將臉色沉鬱下來,默不作聲地轉身朝著馬球場走去。走到半途,忽聽得一群人在道旁亭子裡高聲說笑,有人揚聲喊道:“三哥!三哥快來!”原來是一群宗室子弟正在那裡喝酒說笑。
張儀正本不想去,但真寧公主的小兒子韓彥釗已奔出來熱情地拖住他:“三哥這是去哪裡來?適才滿場子找你總不見你。”
張儀正打了個哈哈,道:“裡頭太曬太吵,出來走走吹吹涼風。你們又如何在這裡?怎不看球賽?”
韓彥召笑道:“經常都在看的,又有什麼看頭?倒是大傢伙許久不曾聚在一處了,我便斗膽同姨母要了這些酒菜,喊上幾個相熟的一起說說話。來,滿上,滿上,我們敬三哥這杯酒。說來三哥如今忙了,極少同我們一處玩了呢。”
張儀正心中有事,並不想與他們多作糾纏,當下將那杯酒一飲而盡,亮了杯底,笑道:“我前頭還有事,這便要去了。”
眾人只是不肯放他走,又拉著他生生灌滿了三大杯才肯放人。張儀正辭去,獨行了約有半柱香功夫,突感一陣眩暈,頭重腳輕竟是站也站不穩,心中暗道不好,掙扎著往前踉蹌了幾步,模糊看到前方有個人影,便朝那人伸出手,未及出聲便軟軟倒了下去。
片刻後,有人緩緩走過來,輕輕踢了踢他,見他紋絲不動,只是牙關緊咬,滿臉潮紅,不由輕笑一聲:“永遠都只長個子不長腦子。把這隻會吃喝玩樂的糟糠氏給我抬起來!”
後園。
有風自水池上吹來,吹得池中荷葉荷花翩翩起舞,荷香四溢。王六娘自小長在西北邊城,哪裡見識過這種景象?由不得讚道:“真是好瞧。”
那愛菊有心賣弄討好,將手扶住王六孃的胳膊,笑道:“六娘子不知,我們公主殿下最愛蓮花,這府裡的蓮花少說也有十幾個品種,有些是宮中御賜的,有些是駙馬爺尋來的,有些是公子爺和郡主盡孝尋來的,喏,那邊還有睡蓮呢。六娘子要不要過去看看?”
王六娘低頭看看自己髒兮兮的裙子,推辭道:“還是先去換衣服吧。”
愛菊便不多言,麻溜地領著她往前走,順路把沿途的風景居處指給她瞧,王六娘自是看得出這公主府裡的人待自己不同,由不得的羞紅了臉。行至一處院落前,愛菊利落地把王六娘引進去,自有王六娘身旁的丫頭婆子伺候王六娘換衣,她自己則往外頭陰涼處去歇了,尋些涼茶來喝。一口茶才下肚,就聽一人在門前叫道:“愛菊!”卻是個衣著光鮮的婆子站在那裡朝著愛菊招手。
愛菊本來頗不耐煩,但認出那婆子是皇七子福王正妃跟前第一得意的邱婆子,此人最是胡攪蠻纏不過。福王妃脾氣又不好,並不敢輕易得罪,便換了張笑臉道:“邱嬤嬤,怎地是您老人家?”
邱婆子笑道:“是我們王妃中了暑氣。就在這隔壁院子裡歇著呢,我有心要找個人去前頭尋我們王爺過來,卻總是找不到個妥當人兒。”言罷帶了幾分央求之意道:“不知愛菊姑娘可否替老婆子想個辦法?”
愛菊笑道:“這事兒好辦。我替嬤嬤找個人往前頭跑一趟也就是了。”
邱婆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