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聲,無精打采地道:“我記住了。”
許櫻哥鬆了口氣,本還想借機再多說兩句,就聽張儀正道:“你不去看看五嫂?”
她是想去看來著。不是擔心這兩人互相看不順眼嗆起來麼?但張儀正已把話說到這裡,並無推辭的餘地,許櫻哥只得站起身來對著許扶行了一禮:“五哥多多保重。我去看看五嫂。”
見她提起盧清娘,許扶便有幾分黯然:“去罷。”卻也不想再與張儀正多語,自閉了眼不再說話。張儀正倒也知趣,跟著許櫻哥便出了門。
此時盧清孃的孃家人已經告辭離去,老實巴交的許徹生怕怠慢了貴客,便硬拉著許徠在門前不遠處候著,見他夫婦出來,忙迎上去請二人到隔壁奉茶。張儀正毫不客氣地跟著許徹和許徠去了,許櫻哥則頂著鄒氏壓力十足的目光,硬著頭皮坐在了盧清孃的床前。
說來,二人雖在之前見過兩次面,也互相遞過幾次禮物,但第一次會面之際,許櫻哥知道盧清娘,盧清娘卻不知道許櫻哥;第二次會面時,許櫻哥臉上敷了厚厚一層脂粉,周圍客人又多,還有個冒氏在那裡搗亂,兩人匆匆而過。所以此番見面,二人才算是真正會面。
一夜之間近乎家破人亡,失去家業,丈夫險些喪生,再失去了人生中的第一個孩子,盧清娘所受的打擊不小,難為她還能打起精神招待許櫻哥等人,也不忘表示感謝,言辭條理清楚,舉止得體。並不過多地去提自己家的傷心事,說得更多的卻是對許櫻哥所遇之事的關心。
堅韌自守,溫柔有禮,許櫻哥在這女子的眉間看到了一種茁壯的生命力,是為許扶的良配。許櫻哥不由真正對盧清娘生出些喜歡和親近來,更是欽佩姚氏挑人的眼光。雖則憐惜也有心親近,到底身份所限,一旁又有個虎視眈眈的鄒氏,坐也坐不太安穩,便尋了個適當的時機起身告辭。
盧清娘正欲起身相送,鄒氏板著臉道:“好好將養你的身子骨,小月子做不好,日後有得你受的!還想不想要再生孩子了?”
盧清孃的臉色瞬間煞白,低垂了頭不再言語。鄒氏這才轉過臉來換了張笑臉對著姚氏、許櫻哥等人客客氣氣地道:“我送貴客出去。”
姚氏等人只把這視作是婆婆疼惜兒媳的表現,並未多往心裡頭去,許櫻哥卻是心知肚明鄒氏這是防的自己,暗自嘆了口氣,唯有裝聾作啞而已。
一行人出了客院,鄒氏第一件事就是風風火火地走進去看許扶,見許扶睡著了,便又悄無聲息地退出去,找著了盧清娘,屏退眾人後。在盧清娘床前坐了半晌方嚴厲地道:“日後你少同這二娘子來往。”
盧清娘吃了一驚,有些為難地低聲道:“婆婆,我瞧著二妹妹挺好的。沒架子,心地也良善,似她這般誠意待人的可沒幾個了。”
鄒氏冷笑道:“你倒是有點腦子。她是侯府千金,又貴為皇孫之妻,郡公夫人,日常交往的非富即貴。咱們是什麼人家?她憑什麼折節相交?憑什麼對咱們這麼好?”
盧清娘輕聲道:“不是說濟困救過他們夫妻的命?”
鄒氏嗤笑道:“是呀。但你見過對咱們這種小戶人家這般禮遇周到的麼?濟困因此升了官,他家也送了重禮,還要怎麼樣。禮下於人必有所求,你可當心著,貪圖和她這樣富貴的人交往,倒叫你夫君陷進去為了他們賣命!”頓了頓,低聲道:“指不定這次咱們家倒黴,就是為著沾染了不該沾染的事。凡事都講究個門當戶對,我們小門小戶,是交往不起這樣的貴人的。”
可是整個侯府。對他們也是頂好的,這又是圖的什麼?盧清娘心裡不服氣。卻不好反駁鄒氏,便只能低垂了眉眼一言不發。
鄒氏心中有苦說不出,獨自生了一回悶氣,又道:“你今日同你大堂兄說過了罷?尋間好房,等五郎好些咱們就搬出去,就這樣全家子都在這裡窩著,實在不是事。你族伯他們雖然好。卻也不能這樣佔盡了便宜。”
卻聽許徹在外頭低聲罵道:“你個不曉事的不賢婦人!媳婦還病著,你就在這裡作!什麼事兒都能賴上旁人,你怎地不說就是王府給咱家招來的禍!”
鄒氏委屈地道:“我還不是心疼五郎。”
許徹劇烈地咳嗽了兩聲。怒氣衝衝地道:“不賢婦人!你出來,你出來,我同你理論!”
鄒氏糾結地在盧清娘床前站了片刻,叮囑道:“你好生養你的身子,這些事情莫要拿去煩五郎,讓他安心養傷。”
盧清娘忙應了:“是,婆婆放心,媳婦記住了。”鄒氏慢吞吞地走出去,與許徹低聲掙了幾句嘴,一切都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