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哆嗦,心下不由大慟,暗暗埋怨自己沒個分寸。
把他拉到懷裡用外衣裹著,那人也不吭聲,當他還在使氣,難得和顏悅色了一把:“我那堂哥喜歡男孩,他送你玉佩沒安好心,我這是擔心你,怕你今後吃虧。”
“我能吃什麼虧?”蘇少爺撇開眼,根本不買帳。
凌宇一窒,暗道這小少爺定是被保護得太過火了,卻不知京城權勢之家豢養些孌童再尋常不過。尤其是在前朝,男風盛行,甚至以有多少美貌男妾來衡量那些達官貴人的地位。
大堰開國戰爭死傷無數,皇帝下令禁止男風,鼓勵生育,人丁新旺後,禁令漸漸廢除,但堰朝認為此種行為有傷風化,是以一直沒能達到前朝的盛況,倒是富貴人家喜愛以此呷玩取樂。
“我堂哥他是想把你騙回家去養著,然後……”凌宇舌尖輕輕捲起,舔了下唇,神色莫名有些奇怪,“然後把你這呆子當女孩子給收拾了。”
懷中身體忽然縮了縮,抬起眸子輕聲問:“怎麼收拾啊?”
凌宇慌亂地移開視線,手卻不由自主將懷中人收緊,“他們壞法子多的很,具體怎樣我哪裡清楚。”
似乎是嫌箍得太緊,蘇少爺不安地動了動,“阿宇,我們還是走吧,回去遲了當心你爺爺罰你。”
夜色溫柔地環繞,凌宇輕輕嗯了聲,忽然伸出手將男孩溼漉漉的頭靠在頸窩,髮間獨有的味道縈繞在鼻翼之間,深深吸了口氣,連著心也漸漸變得柔軟。
他想說我不怕罰,我們就呆這裡好不好。可是這些話,終究沒能出口。
兩人找了很久才找到不用過河的路,大街上店鋪早已打了佯,凌府只有零星的幾盞燈還亮著。
“阿宇,你快進去吧。”
凌宇乖覺地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蘇影夜不知道的是,那夜,凌宇一直望著他遠去的背影,久久不曾離去。
他一個人站在空無一人的街頭,月色迷離了他的眼,沒有男孩的街道如此寂寞。
“蘇影夜……”他輕聲叫著,帶著七分淒涼三分纏綿的美麗。
蘇少爺一身狼狽地回家,正好被父親逮了個正著,蘇徹見兒子衣衫不整的模樣勃然大怒,不顧全家人的哀聲請求硬罰他在祖屋跪了一宿。
蘇影夜原本就有些著涼,再加這番懲罰,登時病來如山倒,在床上躺了幾天也不見好,整個人虛弱得不成樣子。
凌宇情況比蘇少爺好不了多少,除了大哥家中之人避他如蛇蠍,掌權的爺爺待他也極為嚴厲,當即便在院子裡關了幾天緊閉,等凌宇被放出來,方才得知蘇少爺大病不愈,連御醫都驚動了。整日茶不思飯不屬,一更未過,便穿上夜行衣,巴巴地跑去探望,躲過蘇家守衛還很是費了些心力。
臥病不起的蘇少爺正想自己幾日沒出現,凌宇不知又要如何埋怨,吸了吸紅彤彤的鼻子,轉過頭竟發現念著的那人正一臉寒霜地站在床前。
“阿宇,我病了。” 蘇少爺嘟噥著說。
蘇影夜眼眶發黑,臉頰消瘦,聲音更是沙啞得慘不忍睹,凌宇伸手在他額前摸摸,果然燙得駭人,蘇少爺往床裡面挪了挪,騰出位子來,黑眸忽閃忽地望向凌宇,“你怎麼來了?”
凌宇暗暗歡喜,表面仍是不動聲色,蹭進被窩中將那人抱在懷中,始覺溫暖了些,“呆子就是呆子,生個病都與眾不同。”
“我身上膩。” 蘇影夜下意識地向後躲了躲,他捂在被窩裡出了一身的臭汗生怕把凌宇也髒了去。
凌宇不理他,蘇少爺掙脫不開,臉漲來通紅,悶悶地說:“怎麼看也該是我抱著你才對吧。”自己明明比凌宇高,年齡也比他大,卻總是被他抱。
凌宇怒瞪他一眼,故意兇巴巴地道:“你試試看。”
見蘇少爺縮了縮脖子,似乎頗為畏懼的模樣,凌宇有些好笑,在他紅彤彤的臉上小心翼翼地啄了一口。
兩人都一愣,蘇影夜不解地睜大眼睛,凌宇莫名其妙地感到一股煩躁,心想莫非這呆子把病傳給了他,要不怎麼越來越熱。
昏暗的臥房裡只點著幾根蠟燭,凌宇卻覺得對方臉上細小的黑痣都清晰可見,男孩厚重的呼吸緩緩吐在他臉上,誘惑著他,一點一點去舔舐那乾澀的唇瓣。
他想到一生一世,想要把他圈在懷中永遠不放手。
蘇影夜出現之前,凌宇就是一個寂寞的孩子,抬起頭仰望天空,不明白天空為什麼這麼高這麼遠。
然後,他看到了那雙漆黑的眸子,有如濃得化不開的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