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有種你給我等著!”他恨恨地咬牙罵道,只覺得兩眼紅光連閃,雙耳隆隆轟鳴,好久不發的狂性如炸雷般爆了。那個不知好歹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個人為他掛懷擔憂,半點也不知愛惜自己。
林海如這一踉蹌,視線晃動間又看到自黑騎大軍後高坡電馳而下的三騎人馬。
燕雲黑騎此時已經布開陣型,一線拉開。前線密集,陣後空落,方便輪換攻擊。
那三人身著北燕服色,卻不著重甲,馳馬到了陣後,便與林海如適才一般棄了馬匹,不作停留,在密集的軍士中縱躍如飛。
只見三個黑衣人中,其中一人著實顯眼,那顆頭圓滑如蛋,反射出錚亮的光芒萬丈。其頭殼之光華和圓潤,可與八月十五之滿月媲美。若非南楚軍此時已經盡亂,否則長弓手大概都會拿那人亮晶晶的頭殼當作天然的靶子。
林海如大鬆了一口氣,腳下更加緊了步伐。同時也對那如月光華之人深表同情——攤上若影這麼個愛逃跑的主兒,大名鼎鼎的萬里追魂這回急得是連假髮帽子都忘了佩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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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若影此行自竹壑脫身出來,著實花費了好些功夫。畢竟顏承舊聯合兩位老父的實力不是鬧著玩的。
全憑他熟悉地形,又得璺七叔的掩護和慕容鶇詩的支援,也加上他小小施放了一些安眠藥鎮靜劑。只不過,慣手的兵器仍是被兩位老父沒收去了。他掂了掂手中的雙刃,暗自搖頭,這畢竟是原先的試作品,不及後來那副趁手。
他看到林海如棄了馬,也迅速接近了,心中大定。此戰有林海如搭檔,應該不會死得很慘吧。但是這個想法在看到林海如如同噴火的雙目時頓時煙消雲散。
……這樣的距離,若是亂箭放出,極其容易誤傷林海如。梅若影幾乎就想要放棄箭攻的方案,突然想起一事,他趕緊換出笛子。
一聲如驚鶴高飛般的長音響起,果然見到還在半遠處前來的林海如目光微沉,略有不甘,但是若有所思地向梅若影身後看了兩眼,繼而便向他微一點頭,俯身沒入亂軍中去。
果然是,聞絃歌,知雅意。
梅若影沒來得及多做感嘆懷想,也沒來得及回頭尋找林海如向之示意的那人,司徒榮及一行再有二十米左右便要到達,他側頭道:“公主!”
“放箭!”慕容鶇詩一聲令下,二十步外一個令官揮出一道亮黃長旗。
頓時萬箭齊發,箭尾翎羽揭是黑色,黑壓壓一片泰山般自上而下壓向南楚軍頂上。
司徒榮及首當其衝,但他不退反進,順手扯起正擦身穿過的兩名兵丁,一左一右擋著亂箭。那北燕黑騎並非浪得虛名,箭矢齊至的威力如何之大,司徒榮及臂上一沉,跨下馬匹不堪重負,慘嘶一聲,前蹄跪了下去。
梅若影挽起雙刃,凝聚內力,蓄勢待發。
果然兩輪亂箭過後,司徒榮及破眾而出,已經殺至北燕黑騎軍中,不再受箭陣威脅。他狂吼一聲,將手中兩具已成刺蝟的屍體左右推出,北燕兩騎黑騎首當其衝,連人帶馬口噴鮮血橫飛出去,立時又壓倒數人。
如此聲威,不愧是司徒氏的家主——作如此想,便待上前硬攖其鋒的梅若影唇邊掛笑,朗聲嘲道:“若影在此問過族長、族長姘頭及千金公子安好!恭祝司徒族長子女承歡膝下,一家團聚。”
司徒榮及的姘頭便是孫玉乾,已經被聶憫一刀而下,自此作了太監。司徒榮及的一子一女都在四年前青陽宮一役死於梅若影手下——梅若影都清清楚楚地知道。他為人並不刻薄,然而為人處事卻也因人而異,對上這個親手引發無數紛爭,還曾讓這個身體的兩位父親分別半生的為惡者,梅若影說什麼也不願厚道以對。
果然,司徒榮及雙目噴火,擎出雙劍,作勢劈來。
梅若影鬆開馬鐙,翻身下馬,噹的一聲撥開第一劍。胸口傳來熟悉的氣血翻騰之感,他運起內息壓下,正要繼續揉身而上,突覺得耳後風動,心中暗叫不好,滾地避讓。翻身間果然見到烏黑的一鞭自後方抽到,含恨般將司徒榮及金燦燦的利劍纏上。
一股森冷至極的內息穿透雙劍侵入司徒榮及的經脈,霎時間他虎口冰扎似的劇痛,幾乎就要拋劍而去。
憤然看去,見是一名全身黑袍的男子持長鞭傲然立於三丈開外。
那比黑暗更的黑的發在風中飛蕩,比無光更無光的雙眸深沉地凝視著自己,而後那豔色的菱唇中冷冰冰地吐出兩個字:“去死。”
見到這人,司徒榮及難以辨明心中是何種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