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河湟、西域、西南等地。王莽亂政時,羌人部落又開始向內地遷徙,在隴西、金城、上郡、西河、安定等郡都有羌人錯居,這些羌族種類繁多,比如先零、燒當、勒姐等等,子孫支分,凡百五十種。此後又被天子遷徒,馬將軍祖上伏波將軍任隴西太守時,就曾遷徙遊牧在大榆谷一帶的先零羌至天水、隴西、扶風三郡。羌人由此時被分化為東西羌。遷徙後,羌人被髮左衽,而與漢人雜處,習俗既異,言語不通。數為小吏黠人欺零侵害。所見侵奪,窮恚無聊,故致反叛。其人崇拜武力,以戰死為吉利,病死反而不祥。堪耐寒苦,善於山谷作戰。風俗奇異,比如父兄死,後人可續其妻,以故繁衍很快。沒有名義上的君長,擇強者而奉之。所以,我認為令羌人歸心,必示之以威,撫之以柔,護之以慈,待之以公,方可達成少主心願。”
我聽著,點著頭,看看馬超,他似乎並沒有聽進去,只聽到他祖上馬援的時候精神振作了一下,我暗歎一下,似乎對於理民,他真得不感興趣呢。而蘇則在一邊照例是面色鐵青,一言不發,他自是懂得,而且不會比遊楚懂得少。但他為保平民,對我言降,可在我面前依舊是以“漢臣”自居,在他眼裡,我並不代表大漢。
我點頭道:“羌胡族類雖異,但亦是我大漢子民,不可以異類目之。誠如鍾允所言,正是因風俗不同,又受侵害,故生反叛,百十年間,雖歷無數名將鎮之,亦難平定。故羌民之事,在民政而不在軍力。我嘗聞董卓得羌胡心,起自一牛。漢律不可殺牛,董卓時耕田,有羌胡豪帥來投,卓殺牛待之,羌人為之感動,歸時斂得雜畜千餘頭以遺之。我治隴右,安可下於董賊乎?我當以天下為一家,無論羌胡還是蠻夷,奉我大漢為主者,皆是大漢之子民,無分親疏貴賤。皆可得地而耕,得草而畜,得桑而織,得麻而績,得工而勞,得商而務,得官而守。少有所依,老有所養,男有所處,婦有所從。”
蘇則在一邊冷笑道:“此少年之言。世事知易而行難,若只此數語而天下平定,我大漢百歲之名君良臣皆為木石不成?”
我笑道:“我此語或大,但我不持私心,一意為天下計,不信此事不成!”
蘇則不語。
當下我說道:“前日我們巡遊,見金城東郊之禾絕佳,長勢喜人,我曾問田間老者,為何此禾長勢如許之妙。其人言,以糞拌種而植,可增收。我已命人對此老嘉獎。此亦羌人,然其言行,與漢人無所異,知法守禮,直至強於漢人,此亦蘇太守牧守之功。神農、大禹之為治,以穀物為立國之本,食物便無窮盡,以貨幣進行流通,則百姓各取所需。文景之治,休養生息,三十稅一,則萬民歸心,終成武帝之霸業。重農桑而薄徭役,此其一;
九族合,家國寧。前代,以周之強盛,建連城以衛國都,分井田而治天下,興盛時有周召二公為相治理天下,衰落時仍有晉、鄙諸國進行扶助,這就是睦親之義。而春秋時城陽大夫,倉庫裡的糧食爛掉都不給親族百姓,所以敗亡。闢如用人,我在蜀中曾提到,便是蠻夷,只要心向大漢,亦可為官為將。在此,我依然要把羌胡當做親族,予以尊重,不可輕賤欺凌。合漢夷而睦家邦,此其二;
虞翊為武都太守,初至時,全郡不足萬人,虞翊撫百姓,召流民,二三年間,人口達四五萬之多;朱邑在桐鄉為官,關心孤寡之人,問起百姓疾苦每自涕淚橫流;馬燧為懷州刺史,看到野外有暴露的屍骨,就讓人將它他掩埋好。此皆當世之愛民者。我輩必以此為鑑,作養百姓而不能作踐百姓。愛民生而蓄民力,此其三;
武帝宣揚六經,恢復六經博士的官位,選擇品行端正的人來擔任。明帝親自到太學講學。文翁在成都興辦學校,韓延壽在穎川進行教化,偏遠落後的蜀、穎之地,而今才人倍出。管仲、李悝之為相,定法紀,權輕重,調陰陽。依時依事,各安方圓,取之有節,而制之有方,使工不失務,農不失時,士不失養,官不失祿。宣教化而明法紀,此其四;
涼州西去,有億兆之地,萬乘之國,金玉無數,更有大秦諸國,其力不下於我大漢。貿易往來,互通有無。通西域而和諸國,此其五。
有此五策,則雍涼之事可定也。”
我說完回頭看時,馬超已是昏昏欲睡,而遊楚雙眸炯炯,大聲稱善。蘇則良久無言,忽得長嘆一聲,喃喃道:“難道大漢真得要落入大耳兒之手不成。”
這時帳外有人報告,叫進來時,那侍衛道:“世子,鞠演來降,其軍已至金城西門。”
我微微一笑:“等得就是他!”
第五十七章 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