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放精光地又以他所悟解的佛道識人之術對李本風察看了番。
“我覺得吧,這做人其實先得二三四的來過,嘗得箇中滋味,才會在愚在迷中有悟,才會得慧識,也慢慢才會培根固基,以至身通圓達,再圖修為上的登峰造極。如果不通四五,貿貿然就去以身伺虎割肉喂鷹,怕是會伺虎不成反害己……”李本風知道了袁正喜的貧苦身份,這話說得也就至情至性到邊兒到沿兒了。
“老弟,你……兄的做為不幸被你言中了,兄在三個月前,真的以身伺虎……唉,結果……可想而知……”袁正喜毫不做偽地說了大實話。他臉色有些訕然,不過,卻打算把自己以肉身喂虎差點兒葬身虎口的壯舉和盤托出。
“喜子,時辰到了,趕緊去練武崖!”
山道上飛奔而來個壯碩的和尚,大老遠地就喊上了。
袁正喜轉頭朝山道了上看了看,便對李本風道:“兄弟,咱們就此別過,兄要跟大智這酒肉和尚切蹉半個月的武技,若有所悟,定跟本風老弟參詳。”
說完話,縱身,從青石上跳了下去,迎著大智和尚,順著往後山去的山道,大步流星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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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本風看著二人去遠了,便抓著袁正喜用藤條結的繩子,慢慢地從青石上溜了下來。
此時,正是正午。霧氣已經散了,山腰的條寬路上,隱約可以看到有行路之人。李本風信步下到山腰,走在了有肩之寬的石板路上。
該考慮怎麼生活了。李本風心裡盤算:袁正喜所講的投軍之路也許能成,去了軍中,自己所學中醫,正好能派上用場,至於打打殺殺的事,就讓袁正喜這樣的敢於以身喂虎的人去幹好了,自己熬藥行醫,圖個自在清閒,軍餉估計也少不到哪兒去。刀頭上舔血這營生,不論在哪個朝代,都不是最有前途的職業。
給軍頭們救救死扶扶傷,沒準兒哪天救了個舉足輕得的人物,下子就能吉星高照,洪運當頭。
老李的心緒到現在也是繁亂的,或者說仍處於種激動的臆想之中。在某個相當YY的盛世下貧賤地打算得過且過的老李,下子就這麼穿到了個自己曾燈下閱研的朝代裡,還跟個有志學道的將來或有可為的青年吃了雞兔野餐,進行了道家和佛家的某些層面的較有深度的交流,這應該算得上奇遇了。
只要所處的這個朝代有四五成象史書上說的那樣的讓只知唱吟玉樹後TING的可愛有餘的胖叔寶的後陳南朝痛痛快快地滅亡了,勵精圖治的隋文帝楊堅歷史性地統了中國,那接下來就是小老百姓過舒心日子,百業俱興,讓有志者事竟成的大好時光。
我這未來時代的中醫博士當有用武之地——照目下的情勢來看,這不成問題。
可是,這樣想著的時候,老李又禁不住地連連搖頭:皇權這種東西,是隻為少數人謀福享樂的工具,是弄權者的冒險樂園,小頭草民就算有出類拔萃者,也只是偶露崢嶸而已。
李本風所承的中醫家學,雖是中醫的範疇,可也沒少學了皇朝霸權之類的是個男人都要熱血陣子的東西。
皇朝更迭的歷史,無非就是成王敗寇兵暴權謀,與小老百姓的實際利益有什麼相干。自己發小生活的天萊山下的世世代代犁地自養的鄉親,就算數到十八輩兒,大都也還是撅著屁股犁地刨食的。翻翻覆覆興苦亡也苦的經歷了多少朝代,也仍然是草頭賤民,能自給自足花錢不愁的就算祖墳上冒了青煙了。
說來說去,賤民的生活,從來就沒得過皇帝們的恩賜,要想活得自在逍遙,還得靠自己。
讀書求學,改變命運,純他孃的扯!我李本風十二年的苦學熬煎,還趕不上街頭賣假藥的。
路上的閒走,隨想,沒能給李本風個很明確的穿越後規劃。
“乾脆隨遇而安吧,要是袁正喜和那大智和尚的比武,真的能來礆的實質性突破,就隨他到軍中湊合湊合,先有個不用愁日三餐的地方再說。”李本風沒來由的覺得,袁正喜這礆能給他帶來好運。
如果以後能再遇上次跟曼珠和沙華這兩位地下使者般的奇遇,鹹魚翻身也不是沒有可能——驚詫過後,他竟然對曼珠和沙華重又生出了某種模糊的沒辦法訴諸語言的念想,竟然回味起跟曼珠在輪迴之船上的相依相偎的滋味兒。
走著走著,不知不覺地,李本風抬頭,才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那個有廟的山上,自己已經站在廟門口了。
廟裡沒有善男信女的香火。冷清得狠。
李本風圍著廟轉了圈兒,也沒看到有什麼主持,或者知客僧類的跟他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