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路一側。
看見他們兩部車行至眼前,對方仍不見有人下車,一直在和姜尚堯閒聊著軍旅生活的黑子有些不樂意,拖長了聲音喊了聲“叔——”
德叔臉上波瀾不興,微微昂著脖子說了句:“於胖子這幾年做礦做得風生水起,也學著會端架子了。”
其他人聽得德叔話裡隱隱有些不滿,一時間沒人搭腔,只有黑子打破沉默發狠說:“就算他能把濟西的礦都挖穿到美國去,那也要看咱家給不給他運。”這一說,前座兩個兄弟頓時樂不可支,連姜尚堯也附和一笑。
德叔這些年停了一些小打小鬧的生意,只專注於運輸一項,倒也賺得盆滿缽滿。聞山的運輸業早些年有些百花齊放的勢頭,後來被德叔明裡暗裡的手段整合到只有寥寥四五家。可這兩年德叔突然停了手,似乎有點放任自流的意味。黑子和德叔一干手下本期待的一家獨大通吃四方的想象撲了個空,或暗地裡摩拳擦掌,或腹誹德叔是不是年紀大了,沒有了當年的火性,但畏於德叔積威多年,沒人敢撩起這個話題。就連黑子偶爾提起,便會被德叔拿眼神掃過,輕飄飄說一句“黃毛小子,看不清楚形式。”
這次也是一樣。
德叔掃了黑子一眼,黑子立刻噤聲。 雙方僵持不過一分鐘,對方車門開啟,率先跳下一個胖子。
這邊黑子和姜尚堯也相繼下了車,讓了德叔下來。
那胖子數九寒天裡連大衣也沒穿,腦門錚亮、圓頭大肚的倒象是廟裡的菩薩,笑起來五官擠成一團。
德叔和他握手寒暄,又指了指黑子介紹了一番,雙方人馬這才從後座拿齊了東西往山上而去。
聞山地勢不高,只佔個廣字,連綿數十里都是國家林場,山裡物產豐富。雪豹早已絕跡於聞山,可還有白麂子偶爾得一見,至於其他的孢子黃猄野兔老山鷹,數不勝數。
一行十多人拎著雙筒獵槍和散彈槍踏著及腳踝的雪往林子裡面走,姜尚堯看德叔和那個胖佛爺緩緩行走在隊伍中間,不時腦袋湊一起低聲說些什麼,心裡大概明白德叔志不在打獵,應該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需要避人耳目,所以才會選擇在這個時節進山。他身為局外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此行對他來說不過是玩而已。於是姜尚堯故意落在隊伍的最尾端,和黑子閒聊起這兩年跟車時的見聞趣事。
山裡天寞地寂,偶有山鷹長長的鳴啼劃過空曠廖遠的天際。
掛在樹枝上的積雪撲簌簌地在他們走過時落下肩頭,德叔和於胖子的談興很濃,只是間中放了幾發,等徒弟們去拾撿獵物時兩人又收了槍繼續話題。
到了午後,德叔看看獵物頗豐,滿臉笑容說:“下山,到林場吃飯。”又拍拍於胖子後背,兩人親熱如多年兄弟,“我徒弟的親戚在林場幹活,叫他們拾掇拾掇,燜上一鍋香的,咱哥倆好好喝幾盅。”
落在後面的黑子嘿嘿一笑,低聲說:“這事成了。”
姜尚堯平靜而沉默。
只聽身邊的黑子邊走邊咬牙:“你說我叔當初幹嘛踢我進部隊?我跟著他又不是沒活路。”
姜尚堯想了想,“德叔不一直說你太粗了嗎?磨磨你、磨精細點。”
黑子早知是這個答案,他不過是抱怨一下而已。走了兩步自言自語:“你說將來這兩年聞山腥風血雨的,我錯過了不是太憋屈了?”
姜尚堯一怔,打趣說:“你武俠小說看多了。還以為跟德叔那輩一樣?拿把三稜刮刀碓掉兩個就能揚名立萬?”
黑子不滿地說:“別以為就你和我叔是靠腦子吃飯。我啥不懂?這年頭還能看拳頭是誰家硬?那是傻逼!靠的是啥你知道不?錢!前天兩個兄弟就打個架,花了這麼多才保出來,論人頭,五千一個!”他做個手勢,說著吐了一口吐沫到旁邊頂著滿冠積雪的荊棘叢裡,罵說:“孃的,打架都打不起了。”
姜尚堯微愕,五千是他一年半工資!聽到最後一句又忍俊不禁,“知道就好。德叔是望你走條好路。”
黑子想是走熱了,解了外衣前襟迎風而立,敞了好一會汗才壓低了聲音對姜尚堯說:“我叔說了,不把聶家老大老二搞死,他退休也不安樂。”
第 11 章
曾有“礦、賭場、聶家……”等字眼被風送入耳中,再對應黑子驚爆的□,姜尚堯大曉得是怎麼回事。他在聞山黑白之界遊走了十年,雖然自工作後聽從老孃的教誨逐步把自己抽離出來,可對以前的傳聞還是記憶深刻。
十多年前聞山的地下勢力就分為了兩派,德叔代表著鐵路大院,而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