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歷來有兩種說法,一說是死於疾病,另一說是死於趙高。對此,唐松倒沒再說什麼,中國歷史上皇帝被最親信人弄死的例子太多,實在太不稀奇。
那一夜的事情說完,感慨完,酒至半酣之後,姚崇邊向杜審言邀飲邊笑著道:“必簡兄該破費的也破費了有甚要對唐都事說的這便說吧……”
這姚崇是典型的外粗內細,四人在尚書省外見面時杜審言的異常根本就沒有漏過。
聞言,杜審言放下酒搏向唐松拱拱手後苦笑著說了一件事。
武則天已逝,其身後事的安排自然也就成了當今朝中的大事,杜審言作為當世公認的文章第一,自然就承當起了擬寫碑文草稿的工作。
本來這事也不難,古往今來死了那麼多皇帝,碑文的正規化,乃至字詞的選用早有成倒可循,以杜審言的文才,照貓畫虎不過是小菜一碟。但孰料就在他接了這件差事之後,內廷裡傳出話來,這碑文不能按武周開國皇帝的標準來擬,須按李唐皇后的身份擬定。
這一下子杜審言當即就懵了,按皇帝的標準來擬好搞啊,評價一個皇帝一生的功業不過是“文治、武功”四字而已,可勁兒的往這兩項上使勁就成了。但若要按皇后的身份來擬……—……
身為皇后就當母儀天下,表率六宮。按這標準,實實是木法下筆啊!
當皇后當著當著自己做起了皇帝,還把老公的國號都給改了,古往今來,這樣的皇后有過嗎?
當皇后的將四個親生兒子殺了倆,流放了一個,僅剩的一個也跟圈禁差不多,至於其他宗室更是殺的血流成河,古往今來,這樣的皇后有過嗎?
當皇后的公然豢養男寵,而且還不止一個,此事還鬧得朝野皆知,古往今來,這樣的皇后有過嗎?武則天一生的作為完全跟賢皇后的標準差著十萬八千里,根本就是背道而馳。而今卻要以李唐皇后的身份來為她擬碑文,卻讓人怎麼寫?偏偏她這些事還都是天下皆知的,縱然想用什麼春秋筆法曲折為之也不能夠。
即便是號稱當世文章第一,又只是擬個草稿,杜審言依舊是老虎吞天——無處下口。
眼瞅著日子一天天過去,他這草稿卻落不到一個字,杜審言焉能不急?跑政事堂,求見諸相公,一個一個見,卻沒有一個人能給他出個解決之道,這下就更著急上火了。
也實在是急紅了眼,這麼個自傲的人才會見到唐松時滿眼放光,不惜整出這麼一副虛心求教的姿態來。…;
比起“文才”,他倒是更看重唐松在改革科考章程、公佈律詩標準這兩件事中表現出的處理棘手問題的能力。希望唐松能再展神奇幫他解決這個在他看來根本就無解的難題。
杜審言說完,宋螺搖頭道:“難,難,難!”
姚崇亦是搖頭,“何止是難,恰如必簡兄所言,此事根本就是個死結無法可解……”
宋螺與姚崇說一句,杜審言心裡就涼一分,但等了一會兒不見唐松說話,心裡陡然又生出許多希望來,他也不說話,只是眼巴巴的瞅著唐松。
這是他的差事啊,別人說難說說也就罷了,但他可是得向朝廷交差的!
宋螺與姚崇也注意到了,兩人訝異的看過來,“唐松,莫非這事上你還真有辦法?”
唐鬆手撫著酒搏淺淺一笑,“我倒還真有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杜審言赫然而起,捧起酒既就為唐松斟起酒來,“都事請言……”
“既然是個無解的死結,又何必要解?既然難落一字那就一字不落就是……”
三人聞言一楞,片刻後,姚崇與宋塌異口同聲道:“你的意思是無字碑?”
杜審言恍然大悟,但臉上五官卻緊緊揪在了一起。
唐松點點頭,“自鴻蒙開闢以來,名實相符的女帝也不過就此一人罷了。聖神皇帝一生的經歷與功業可稱傳奇,這等絕世天驕般的人物豈是我等所能評定的?既然怎麼寫都是不成,那就索性什麼都不寫,是非功過便付與歷史由後人評說吧……”
言至此處,唐松看了杜審言一眼,“必簡兄雖然不著一字,但千言萬語已盡在其中矣!”
“好一個不盡之意盡在喜外……”
“好一個不著一字盡得風流……”
姚崇與宋螺撫掌而贊,對視一眼後看向唐松的眼神中滿是激賞,這種發自內心的欣賞同時出現在這兩個當世第一流人物眼中實是罕見。
杜審言遲疑道:“此策果然行得通?”
“誰若說行不通便讓他寫嘛……”唐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