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緊拳頭,這這這,真是太瞧不起人了!
第二十六章 容竹告白武羅心慌 第二日,委羽山山門大開,收徒之日。
“傷藥帶齊了嗎?”
“嗯嗯!帶了。”
“乾糧呢?”
“嗯嗯!都在包袱裡呢。”
“抬起頭來看看我。”
“嗯嗯……啊?”我停下揪著包袱邊兒懵懵抬起頭,對上那雙凝著盈然笑意的桃花眸,他嘆了口氣揉了揉我腦袋。
容竹伸手從我懷裡拿過包袱攤開來,一一翻看了遍:“委羽山上雖是四季如春,但你體質偏寒,夜裡睡覺時蓋好被子別貪涼。還有山上陣法遍佈且有禁地,沒事不要亂跑惹人注目。雖說是去拜師修仙,但要切記著去打探你靈藥的下落。”
他表現的太過從容,以至於讓一直彆扭的我顯得有些小家子氣。揉了揉鼻尖,這般扭捏不是青要山女大王的作風,我決定重整旗鼓。沒準書生他只是慣用……嗯,比較特別方式來與人送行。我那聯想一剎不住,就開始想象他與沈紅衣告別時的情深意重。想了會子,我就覺得精神更加振奮,乃至於雙拳握緊、雙頰發紅。
“阿羅,阿羅……若不是我知你素來有神遊的毛病,我當真要以為自己是惹你真真切切的惱了。”他屈指敲了敲我的額頭,說著又從袖裡摸出那隻造型別致的湯婆與一塊木雕牌子來放入包袱:“還是隨身帶著湯婆為好,以備個萬一。這是我幫你報名後取得的銘牌,你好生帶著別丟了。”他停頓了一下,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我,臉上泛開一抹淺紅:“等你回來,我們就成親好不好?”
我被嚇得跳了起來,結結巴巴道:“不,不好!”
他臉色暗了暗:“為何?阿羅難道是嫌棄我家世清貧,無以供你富貴嗎?”
我將頭使勁搖得和鐘擺似的:“不不不!我怕你嫌棄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我坦率道:“容竹,我一直未告訴你。我並非和你是同族,且我們族規甚嚴,是萬不能與外族通婚的。而且,而且,我已嫁過人了。”又用低的不能再低的聲音補充了一句:“後來還被休了,可見我是與賢妻良母這種品質是無緣了。”
這話說完,心中一塊莫名的石頭落了下來。容竹很好,長相雖略顯平淡了些,但人溫柔又體貼,完全就是我曾經夢想的良人模樣。可是,來句詩意惆悵點的,恨不相逢未嫁時啊。自與歲崇離緣後,我對男歡女愛之事就淡薄了許多,心下蕭索之後是餘空漠。都幾萬歲了,早過了爛漫天真的年紀了。此番若能回去,也該安分守己地好好修行以便日後承阿爹荒主位時熬得過天劫。
我以為這番犧牲了我清譽,日後再不能偽裝待嫁女的說白能勸阻回了他的心思,豈料他握起我的手緊了緊:“阿羅,無妨,我並不在意。我是真心實意地喜歡你……”
他說得情真意切,我聽得悵然無比。你是不在意,我阿爹、天規在意。古往今來,仙凡相戀者又何其多?下場又有哪一個是好的,輕則兩界相隔永世不得相見,重則總有一方是灰飛煙滅的。如此又想起了芫芫一事,心下幾分悽惻。
抽出手去,我低聲道:“你還是仔細想個明白,你是必能得個佳偶良配的。莫要……讓我再對你用忘生咒了。”
說罷,我慌慌張張地拾起包袱落荒而逃。情愛糾葛這回子事,我參悟了兩百多年,始終未參悟透。若我膽怯也好,若我愚鈍也好,這潭深水,我怎麼也鼓不起力氣去碰觸了。
身後似是一聲意味深長地笑語:“不論如何,你終會回來……”
老鼠唸經,不聽不聽。
緣分若不合宜便是孽緣,既為孽緣又何必任由它生長開來呢?那晚我答應安南南後進屋時回頭看了一眼,她一身彤衣像株豔麗的懸鈴花久久地立在冷霜寡雪裡,薄薄月色下的神情落寞又孤獨。
她是個挺特別的魔族,雖然性格很古怪但性情與人很相似,我這樣想到。不過或許,痴情這種病是不分緣由不分時間、不論地點、不挑種族發作的。
唉,佛理修為不夠,只能勉強能說服自己,哪裡渡得了別人。
至於容竹,踏出客棧門,低頭腳尖踢了踢地上的石子。和他在一起很溫暖,看見他都如沐春風般舒坦。但是,唉,算了。他那樣的良家少年郎,我還是不要去糟踐了,何況還是場註定無結果的糟踐。無量天尊,我還是多念幾遍清心咒吧。
腳下的力道一個沒掌握住,用力一聲猛,石子兒猶如道流星直奔前方一人的——臀部而去。許是因著拜師的事兒,那人的神經一直處於緊繃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