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窗外以為這麼的安靜,差不多要到半夜了,沒想到才只是晚上七點鐘的樣子。
病房的門被輕輕開啟,蘇筠輕輕閉上了眼睛,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現在並不想面對家人,可能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來安慰他們對自己的操心,尤其是爺爺。
也可能是在面對他們這樣傷心的時候,自己大概能做出的表情只是不合時宜的平靜如水。
在看到那些天宮裡的映象後,在真正體會和看到了曾經彈琴時看到的那種無力迴天,無力反抗的事情後,心情似乎有一種死灰似的平靜。
病房的燈沒有開,蘇筠聽到擁踏又靜悄悄小心放輕著步子的聲音。
“真是個可憐的孩子”。
聽到大伯母這麼帶著可惜似的口吻說道,她的手指尖很滑軟卻帶著冰涼,就這樣輕輕扶在蘇筠的額頭上。
也只是輕輕一觸就分開了,因為爺爺把她給推了過去,小聲的呵斥聲,極其靜悄,像是氣音。
“春晌午後,晚露凝下,你這在走廊裡站了半天了,手冰涼,就這樣大辣辣的放在筠兒的腦門上,你要是沒有心,或者你並不關心你的親侄女,那麼你可以走,犯不著在這裡做給我一個老頭子看,反正我孫女要是不好了,你們誰都落不著好”。
蘇筠昏迷了一個星期了,這一個星期把蘇姚聖這大病後養了多半年的精氣神都快耗沒了,讓蘇姚聖這個總是平靜睿智著的一個老人,此時有一種接近瘋癲邊緣的崢嶸表情。
看著徐鳳卿眼神很是不善。
徐鳳卿退後了一步,敢怒不敢言。
蘇柏儒把她拉在了身後:“父親,鳳卿只是因為擔心侄女,一時沒想到,還有這病房裡有暖氣,溫度適宜,不會因為這一碰會怎麼樣的”。
蘇柏儒心裡有點覺得自己父親實在是大驚小怪,簡直把蘇筠當成了易碎不能碰的精緻娃娃。
又想是捧在手心裡的雪娃娃,生恐不捧著會碎,捧著會化。
蘇老爺子看著長子只是寡長著臉不搭理他們,待看向蘇筠時,一張滿是刻紋的臉上滿是悲傷。
蘇筠的睫毛微微的顫動。
爺爺,爺爺……
我要是不在了,有人會替我照顧您嗎?
他枯瘦如同樹枝節的手掌輕輕拂過蘇筠的額間頭髮,聲音如夜風中的老樹簌簌悲鳴,涼涼慼慼聽不真切。
“筠兒別怕,你要是真撐不住了,爺爺會隨你一起去,定不會讓你一個人孤寂寂走的害怕”。
蘇柏景站在床尾,臉上比之前在千塘鎮時臉上的風霜愈重了,可想在陝甘地區的任上定是辛苦不順利的。
白雲夢捏著一張紙巾小聲的哭泣。
“都過來吧,”蘇姚聖這種音調有一種認命似的沉重和透不過氣來。
院長和主任醫生都在這兩天小心翼翼的跟他暗示了幾遍,蘇姚聖怎麼可能聽不懂,只是不願意接受。
可是他掩耳盜鈴也遮蓋不住孫女的身體漸漸消瘦失去機養的活力,這簡單的四個字他有一種不想接受但是也孤立著承受的老而悲壯感。
讓蘇柏景和白雲夢走近,說最後想對蘇筠說的話。
蘇老爺子沒有明說,但是作為父母兩人他們都看出來了。
白雲夢的哭聲忽然就大了起來,壓也壓不住了。
蘇筠聽著她的哭聲就想起來在幻境裡看到的九天娘娘,雖然她的母親不像九天娘娘那樣,隨時隨刻都在想著怎麼讓她的女兒能活下去,能更好的活下去。
但是蘇筠想,大概作為母親的心情她們是一樣的吧。
只是自己的母親,也不能苛求她很多。
這麼想著,蘇筠以前對白雲夢有時偶爾會泛起的一點點怨懟也消失無蹤了。
蘇柏景坐在病床前,看著蘇筠道:“筠筠,我以為我們一家人一定會越來越好,只要我努力認真的幹好我任上的職責,爸爸是堅信著,一定會不辜負你爺爺的期望的,爸爸剛打算等明年升任到縣裡的時候,把你也接過去看看爸爸的成績,也可以堂堂的跟你驕傲的說出爸爸也做出一番事蹟來了,沒想到,沒想到……”
蘇柏景說著說著就說不下去了,退到了一邊,捂著鼻子。
白雲夢走上前,看著蘇筠,雖是極力的壓抑著,卻是哭了半天,也沒說出話來。
最後終於哭到了眼睛紅腫,說出了一句:“筠筠,我作為媽媽,對不起你”。
像是一場告別儀式,蘇柏儒和徐鳳卿也都走了過場。
最後蘇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