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癢難耐。她的心跳得越來越激烈,如同火焰燒燎一般,炙烤著她的咽喉,讓她的每一次呼吸都是如此的熾燙炙灼。
記得曾經有誰說過,當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產生臆想時,那便是喜歡。
她的心顫抖了一下,那一刻,她心裡的灼熱全都消失了,她只聽到自己的聲音,那麼鎮定自若,似是想要安撫什麼。
她喜歡他?
絕對不會的!
像是一種欲蓋彌彰的否定。
那四個字像是轟然垮塌的冰柱,碎成了一片冰渣子,一顆一顆擊打在她的心牆上,讓她覺得透心徹骨的冷。
究竟,她到底喜不喜歡他?
她感覺自己的心在抖,似乎是徘徊不前,想要怯怯地靠近從沒有靠近過的東西,卻又不知將會遭遇到什麼不知名的危險,無法抑制的膽怯和彷徨。
她開始覺得迷惘。
她怎麼會在這種時刻渴求起那麼虛妄無用的東西來!?
這,絕不行!
驀地,懷中空蕩,鬱琉欽驚覺懷裡的女子忽然用力推開他,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爾後有點無措地垂下頭,強抑著雙眸中一片茫茫地惶然。
看著她閃躲的眼睛,強迫鎮定的小臉,鬱琉欽並沒有前一次的失望,相反,卻是淺淺地笑著,眉間眼底如不見底的深潭,閃爍著某種不知名的光芒,細細一看,竟然是帶著一種滿足神采。
她,分明是落荒而逃!
她對他始終是有感覺的,這是個很好的開始,不是麼?
他卻只是看著她,久久不說話,直到最後的一刻,他才長長地嘆息一聲。
“碰上這樣的你,叫我如何是好。”
他似乎是無奈極了,拿眼前這個女人全無辦法,一種淡薄的憐憫沿著他墨黑的長眉,挺立的鼻樑,曲線俊雅的下頜朝下蔓延,頃刻布遍全身。
“在你走之前,其實我想和你多待一會,但是待得越久,我就怕愈加捨不得。”
他深深地凝視著她,說得很毫不掩飾,就連字句也是那般坦誠,不加任何委婉的修飾,目光如湖,碧波萬頃的湖中情愫深邃而浩淼。
陸苑一仰頭看他,忽然覺得,想要忽視他此刻眼中的情愫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她不明白他為何如此堅持,但聽他言下之意,仿似此刻的真情流露盡顯他的一絲脆弱,這麼強硬的人居然害怕心中有了情,劍便變得駑鈍沉重……
“還是進屋吧。”他輕輕牽起她的手,眼角是幾縷柔軟的笑意,輕輕說道。
那隻被鬱琉欽緊緊握在手中的柔軟小手微微一滯,隨即柔軟了下來,任他牽著。他清冷的目光追隨著她小小的藍色身影,不曾挪移。
“苑兒。”鬱琉欽的嗓音輕而低沉,像是用鼻音哼出來的一般,讓她的心也不覺隨之酥軟了。
待得她坐回床上後,他這才站到床榻前,本就極高的身量被燭火拉成一個剪影,背對著光亮的雙眼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散射出凌厲的寒意:“你能告訴我,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麼?”
“這個——”陸苑一無言看他,心緒流轉。她自然知道他問的是她昏迷不醒的事情,只是,從沒見過他對著她時臉上有這麼可怕的表情,這個男人變臉也變得實在太快了吧。
她狡黠地轉轉眼珠,胸口微微的起伏著,一臉茫然,壓住咳嗽裝傻道:“什麼和什麼究竟是怎麼回事?”
鬱琉欽深幽的眼眸微微眯了起來,將她那自以為隱秘的小動作全然納入眼中,目光像是針一般,細細地打量她,正要開口將一切挑明,房門卻被人推開了。
凌墨端著小米粥和枇杷蜜露頗難為情地走了進來,生怕自己打攪到了主子的好事。
陸苑一訕然地坐在床頭,見到凌墨進來了,拿審視的目光將他從頭到尾打量了好幾遍,“他便是你之前派去保護我的人?”察覺到鬱琉欽神色有點不對勁的苗頭,她機敏地繼續轉移著話題,致力於不讓他再問她有關嗜睡症的一切細節。
“嗯。”鬱琉欽低低地應了一聲,深幽的黑眸,不知不覺中變得柔和。他從凌墨手中接過枇杷蜜露,一聲不響地執起調羹,盛起來喂到她的嘴邊,雙眼緊緊地盯著她,神情專注,“來,先吃點東西暖暖胃。”
陸苑一微微蹙起眉,遲疑著開了口,“我自己來吧。”
她伸手取了過來,小心翼翼地吃了一小口。
鬱琉欽不說話,只盯著她。
她想了想,雙眼漸漸亮了起來,唇邊笑意橫溢。味道果然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