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
“你們……你們是……”
然而,這一句似疑問似感慨的話卻被一支利鏃終結在了他的嘴裡。當他不由自主地鬆開了鋼刀搖搖晃晃倒在了地上的時候,後頭那一批黑衣人便訓練有素地逼上前來。臨近馬車還有十幾步遠的時候,他們之後便響起了一個尖利的聲音。
“楊大人,不要在馬車裡再裝蒜了,出來吧就算你拿著他也沒用,咱們可和他不是一路人”
然而,馬車裡卻傳來了一個冷森的輕哼。隨著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之後,一個黑影驟然從馬車裡飛了出來,隨即如同一塊石頭一般掉在地上人事不知,一群人卻不進反退,竟是又讓出了三四步遠。直到另一個黑影躍出了馬車穩穩落地,他們也沒再前行半步。當最前頭驟然點起了火把,一眾人看清楚那個持劍而立的年輕人面目時,後頭卻傳來了一個驚怒的聲音。
“你不是楊進周,你是誰”
那年輕人一腳把淮王踢到了路邊,隨即方才淡淡地說:“好教你知道一點……”然而,話音剛落,他剛剛虛垂在下頭的左手就猛地一揮了出去。最前頭的幾個黑衣人本能地避了一避,就只見一個繩套從天而降,緊跟著一個人便飛也似地騰空而起,繼而重重墜落在地。那砰然巨響傳來的時候,其他人不約而同地倒吸一口涼氣。
這時候,他那剩餘的半截話方才不緊不慢地吐了出來:“本人姓蕭,不姓楊”
剎那間的寂靜過後,一群黑衣人當中響起了一個異常氣急敗壞的聲音:“鎮東侯世子……你是鎮東侯世子蕭朗”那聲音微微一頓,隨即便嘿嘿笑了起來,“別高興得太早,別以為只有你們會用聲東擊西之計,主子已經帶著大隊人佈下了天羅地網,你們一個都逃不掉都還愣著幹什麼,殺”
積水潭西岸,此時此刻亦是劍拔弩張之勢。相比浣衣局衚衕中的屍橫遍地,這裡卻是兩兩對峙,誰也不曾先動手。良久,橫劍站在最前頭的楊進周方才冷冷地喝道:“這裡距離皇城西北角不過一箭之地,剛剛銅鑼聲已經響過,援兵須臾就來,爾等就不怕到時候死無葬身之地麼?”
“楊大人若是有這樣的把握,又何必在這裡虛張聲勢?浣衣局衚衕那邊的銅鑼已經停了,分明是大局已定,更何況這久久不見有人來,楊大人還指望什麼援兵?只不過,若是楊大人能投了我,我倒是可以看在尊夫人面上,網開一面。”
此話一出,楊進周不禁呆若木雞,再看四周圍的一干禁衛也都是面露疑色,他立時勃然大怒:“賊子敢汙衊夫人”
“汙衊不汙衊,都是人言。”說話間,前頭的那群黑衣人分出了一條道來,緊跟著一個身穿寬大斗篷的人就在兩個隨從簇擁下現出了身形來,只那頭臉卻在風帽掩蓋下藏得嚴嚴實實。待到頭前,他停住了腳步,這才淡淡地問道,“兵分兩路一虛一實,楊大人出身將門,倒真是使得好計,只鏡園出來的這兩條路都已經為我派人把守得嚴嚴實實,楊大人捨身為餌,可要是那一頭已經全軍覆沒,你這苦心非但成了笑話,只怕還要背上深重的惡名若是從了我,不說王侯,顧命之流亦是唾手可得。”
“當今聖上膝下皇子眾多,輪不到你一介亂臣賊子把持朝政”
“是不是亂臣賊子,卻輪不到楊大人你下斷言。就是當今聖上……即位之初也不是用的什麼光明手段”那聲音絲毫沒有遮掩,陡然轉寒,緊跟著便冷靜不再,多了幾分深深的怨毒,“當年那麼多龍子鳳孫,幾十年之後還有幾個存活的?這幽禁鴆殺,難道是明君手腕?也難怪,上樑不正下樑歪,想當年太祖能夠對楚國公這等功臣下殺手,這大楚朝的歷代君王難免有樣學樣。只可惜,以權術治國,難免失人心,上有內閣重臣,下有宿衛勳貴,就連親生兒子都可以對父親下手……你既是不想歸順,我也沒什麼可說的,放箭”
“放箭”
幾乎是那聲音撂下最後兩個字的時候,楊進周亦是一聲暴喝,旋即便是貼地猛地一個打滾。幾乎是頃刻之間,那斗篷人的背後立時響起了無數弓弦響聲,可對面的人卻幾乎同時倒地打滾,竟是赫然往積水潭裡竄去。就在這時候,原本黑漆漆的臨水河岸陡然之間高起了一大截,旋即便是一陣鋪天蓋地的箭雨。
“上當了……速退”
幾乎是那聲音響起的一剎那,就只聽一聲沉悶的巨響,一時間,無論是趁勢下水的楊進週一眾人,還是在箭雨下狼狽撤退的一行人,幾乎都同時把目光投向了那聲音的方向。等到在幾個手下的保護下好容易堪堪退到了新開道街,看了一眼四周零零落落的人,又覺察到依稀是西南面的天空隱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