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媽媽知道這已經是婉轉的告誡了,慌忙躬身應是,等到陳瀾又囑咐幾句吩咐人送她出了門,她才鬆了一口氣。到了二門,她忍不住直搖頭,暗歎一個好色無能的二老爺配上一個衝動無腦的二夫人,還真是家門不寧。老太太但使年輕十歲精神健旺,也不至於如現在這樣被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攪得心神不寧。
這一次的事情,因馬伕人前幾日就上家裡鬧過,鄭媽媽一走,陳瀾也就到惜福居對江氏實話實說了。江氏本就對馬伕人心存不齒,對鄭夫人也沒什麼好感,這會兒眉頭皺成了一個大疙瘩,繼而就沒好氣地嗤笑道:“這麼一對親家,還真是絕配那邊本就對咱們這心存不滿,這會兒只是正好有藉口把咱們牽扯進來,所以才撕破臉鬧大,也不想想如今是什麼風聲侯府還有老太太在,應該會料理妥當,咱們先瞧一瞧就是。”
前次該說的話已經都對馬伕人說了,陳瀾也不打算再回侯府——若是連朱氏的當頭棒喝都沒用,她這個晚輩說什麼就更沒用了,指不定還被人當成是看笑話——然而,單單靜觀其變卻有些不合適,因而她想了想,就開口說道:“要不,我讓人去給十一叔送個信?”
江氏也知道楊家十一老爺楊珞正在爭取族長之位,此時聞言不禁躊躇了一會兒,最後微微點了點頭:“全哥和你既然都覺得他不錯,便讓他出面試一試吧。若是楊家人聰明,就該知道鬧得再大也不至於天翻地覆,反而更招人厭棄。要博同情,想當初東昌侯金家滿門都死了,可結果如何?”
談到曾經那一條條莫名逝去的人命,江氏和陳瀾不約而同地合掌默唸了兩句。緊跟著,陳瀾便站起身來,回房匆匆寫了一封信,可臨到送信時卻想起人都給自己派出去了,當即只能招來了紅螺,將信交給了她,又讓其叫上乾孃田氏跟車,再挑兩個妥當的家丁跟著。
然而,紅螺和田氏這一趟出門送信,卻是遲遲沒有回來。直到傍晚,等得心焦的陳瀾預備讓早就回來的雲姑姑和柳姑姑再去楊珞家瞧瞧的時候,門上才傳來訊息說人回來了。而紅螺一進門也沒來得及寒暄,屈膝行禮之後就直截了當地說:“小姐恕罪,實在是那會兒十一老爺說這事情楊氏宗族也覺得實在太丟臉了,所以他帶了我和乾孃直接去尋了太夫人。”
陳瀾立時留神了起來:“哦,太夫人怎麼說?”
“太夫人最初不知道這麼一回事,得知我是夫人的丫頭,還對我說了幾句沒頭沒腦的話,說什麼那仇報了一半,如今那位瞧不起楊家的已經蹦躂不了幾天。可等到十一叔說了二姑奶奶和二姑爺的事,她立時就驚得木了,之後使勁捶著床板大發雷霆,又使人去喚楊二夫人回來,又說要去看二姑爺。最後還是十一老爺怕出事,在旁邊死命勸住了。後來,十一老爺就帶著我去看了二姑爺,我斗膽,因不敢攪擾太醫院,就陪著十一老爺去了燈市衚衕,請了之前給老太太瞧過病的那個張大夫,順帶又給太夫人一塊看了看。”
“你做得很好。”看到紅螺能夠替自己想在前面,一應又做得妥當,陳瀾只覺得異常欣慰,當即笑道,“那位張大夫脾氣有些古怪,診治的時候可還順利麼?”
“順利順利。張大夫說二姑爺只是一時急怒再加上碰到了腦袋,按摩之後紮了幾針,又留下了藥方,說應該徐徐就能醒來。至於太夫人,只是年紀大了,再加上心情大起大落,需得好好調養,否則這一冬只怕難過……”紅螺井井有條地把這些情形一一報了,這才斟酌著語句說,“據說,二夫人來接二姑奶奶的時候,把壓箱的金子都帶走了。說是二姑奶奶早就聽二夫人的話把那些東西預備了妥當,不方便的都換成了金子。”
“這還真是死要錢”
陳瀾想想陳玖當初被罷官下獄除爵的罪名,再想想如今馬伕人和陳冰這一場鬧劇,只覺得連嘆氣的力氣都沒了。而等到晚飯時分,陳衍又熟門熟路準時出現在了她的面前。這一回,小傢伙的臉卻是黑得和誰欠了他三百兩似的。
“又怎麼了?”如今已經習慣了小弟的訊息靈通,因而陳瀾坐下來之後就笑道,“是誰惹了你了?”
陳衍一句話都沒說,見紅螺捧上茶來,他就一手接了過來,呷了一口試了溫度正好,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痛喝了一氣,隨即才隨手把茶盞擱到了一旁的炕桌上,悶聲說道:“姐你還真是說對了就因為二嬸那冒冒失失的舉動,御史彈劾咱們陽寧侯府治家不嚴背信棄義,彈劾姐夫和你不敬長輩。還有人藉著那樁沸沸揚揚的案子,彈劾杜閣老當值時不得上命深夜出宮門私會官員,彈劾羅師兄交接三教九流,至於我……這前頭捎帶上了家裡老太太、姐夫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