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是斷了,府裡之前是直接往那其中投的銀錢,還是鋪子裡直接給他們供的貨?如果是後者,那如今店鋪裡頭可有積壓?這前門大街上其他各府的店鋪,韓國公府廣寧伯府甚至是汝寧伯府的產業,可有什麼狀況?”
話點透到這個份上,掌櫃和帳房管事哪裡還有不明白的。可明白歸明白,他們無不是大吃一驚。知道沒法去問這是三小姐自己的疑問,還是老太太的吩咐,他們只得更加小心。帳房管事更是偷覷了陳衍一眼,這才輕輕咳嗽了一聲。
“回稟三小姐,咱們家原是往東昌侯府的那家店裡頭投錢,但後來因為江南綢緞絹帛好賣,那邊進價又便宜,便是直接從那兒進貨,再轉賣給東昌侯府的那家店。自打先前的大變之後,不管是咱們家還是其餘各家府裡的店鋪,做生意都小心謹慎,早停了和那邊的來往。只是,畢竟此前積壓的貨太多,比如咱們越吉,正好在那次之前,從江南定的杭絹蘇綢之前就到了五千匹,還沒來得及出貨就……而將來這幾個月陸陸續續還會有一些運過來,若是按照一匹上等料子進貨三兩銀子計,至少得壓上一萬五千兩,至於其餘的……”
帳房管事說到這裡,忍不住頓了一頓,見陳瀾並未露出不快之色,這才小心翼翼地接著說道:“至於其餘的積壓虧空等等,等到年底,咱們這家年年結餘少說也在兩萬兩上下的老店,只怕得虧空兩萬兩。只不過,咱們家還算是好的,不曾投入太多,如韓國公府廣寧伯府,那數目還得更大。至於汝寧伯府,到底原本和咱們這些走得遠,倒是沒多大影響,只那府裡在這前門大街統共才一家金銀鋪,而且做得最多的就是放印子錢,此前還鬧出過人命。”
風月之地、金銀鋪、綢緞莊、印子錢——這是京師人人都知道最掙大錢的四大產業。然而,風月之地畢竟是國朝之初就嚴禁的場所,官宦人家雖說有不少愛好走馬章臺的,可誰都不願意和這賣肉的營生沾上關聯。綢緞莊要的是在江南之地有根底,能夠隨時聯絡貨源。
至於金銀鋪和印子錢則是連在一塊的,據陳瀾所知,金銀鋪就是變了個名字的錢莊,而印子錢便是高利貸。汝寧伯府以勳爵之家開金銀鋪還說得過去,可居然以金銀鋪放印子錢,那就是駭人聽聞了。因此,她略想了想,就再次開口問道;“那汝寧伯府此前遞條子到順天府的命案,如今可已經完結了?”
對於陳瀾身為侯府千金,居然知道這些事情,掌櫃和管事如今已經不覺得奇怪了。這畢竟是汝寧伯府的事,又不是非議自家主子,因而掌櫃就大膽了些,因笑道:“因為放印子錢而鬧出的命案,哪天不發生一兩樁,哪能因此牽連到背後的主子。汝寧伯府是運氣不好,正好順天府尹剛換上了那位從左副都御史任上轉來的鐵面劉,這才倒了大黴。遞條子的時候據說惹得那位鐵面劉大發雷霆,到後來還是不知道哪兒說了情,鐵面劉月前剛剛轉任宣大總督,這才按下了此事,只汝寧伯府也鬧大了笑話。”
陳瀾暗暗把這些都記在心中,又若無其事地問了好些別的事情。她畢竟從前閱歷頗多,東一榔頭西一棒子讓兩個積年的人精大為吃不消,到了最後,她才看了看旁邊的陳衍道:“四弟,你還有什麼要問他們的?”
侯府舊規,主子們偶爾到外頭莊子鋪子上,即便不比家中正經的巡查,卻也有各式孝敬,因而昨晚陳衍從露珠春雨那兒聽說了這一樁,就盤算著這回能不能勻點好處,以後姐弟倆就能多點私房。可是,當坐在陳瀾身邊,聽她一樣樣問出了那許多問題,他早就把最初那點小算盤完全丟在了腦後,這會兒陳瀾連問了兩遍,他方才反應過來。
“我哪有什麼要問的……”陳衍原是打了個哈哈要矇混過去,見陳瀾那眼神中彷彿還有些別的意味,他不禁沉吟了起來,良久才衝著那掌櫃開口問道,“等等,你剛剛說,今年得至少虧空一萬五千兩,那便是說,今年的利錢送不上去了?既然今年如此,那明年如何?”
此時此刻,不但是掌櫃和管事大吃一驚,就連陳瀾也禁不住心中訝然,但隨即就讚許地衝著陳衍點了點頭。陳衍得到了姐姐的鼓勵,自然更加有了信心,不等那兩人回答便又追問道:“宣大的生意算是完全斷了,按照你們的說法,從前這是這家綢緞莊最大的財源,可今後卻得重新規劃。你們對之後有什麼打算沒有,總不成就打算每年填補了虧空就完了?”
如今是三月暖春,室內原就溫暖,因而掌櫃和帳房管事腦門上的細密汗珠便顯得不那麼起眼了。若來的是鄭媽媽亦或是鄭管事,既然打多了交道,他們總有應付的辦法,可如今這兩人卻是頭一回,況且那身份更是截然不同於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