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距離京師更近?
太陽早就升了起來,陳瀾站的地方正朝著東邊,因而她不得不用眼睛遮擋著夏日已經越來越熾烈的陽光,又無意識地搖著手中的團扇,即便如此,鬢角額頭仍是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專心致志看著那邊越來越近大軍的她壓根顧不上去擦汗,只是探頭張望著,當發現那邊迎接的前導一行人彷彿起了一些騷動,她才忍不住一手抓住了陳衍。
“姐……”
陳衍只低低叫了一聲,後半截話就硬生生止住了。只見前門大街兩頭等了許久的百姓也起了騷動。也不知道是誰嚷嚷了一聲,一時間,一個訊息猶如旋風一般在人群中散佈了開來——威國公羅明遠墜馬受傷今日班師宣捷獻俘的乃是副將,中軍都督府右都督周同
聽到急匆匆上來的掌櫃說明了這個訊息,陳瀾不禁沉吟了起來,等想明白了不禁心生狐疑。早不墜馬晚不墜馬,偏生在快要風光進京的時候墜馬,把那御前獻俘的最大風光讓給了別人,這還真的是蹊蹺。她記得威國公羅明遠是進京之後方授的中軍都督府左都督,以國公之尊掌都督府大印,但卻應該來不及也不可能安插自己人,由此可見,那位周同應是中軍都督府舊人,而且興許還是皇帝的親信,此番威國公這一墜馬,最大的風頭就給了這位。
只一會兒,那邊的大軍便從這前門大街上昂揚而過,招展的軍旗,整齊的戰馬,錚亮的盔甲,雄壯的軍士……雖說如今進城的不過是數百人,但從那雄糾糾氣昂昂的姿態中,隱約可看出戰場上千軍萬馬的雄姿。
“姐,你看那邊……是羅師兄”
正在沉吟的陳瀾微微一愣,一抬頭就看見街角處的圍觀人群中,一身便裝的羅旭正帶著小廝站在那兒。他絲毫沒有父親受傷的擔憂,而是猶如普通看熱鬧人似的在人群裡頭擠來擠去,眼睛緊盯著那一隊隊從大街上走過的軍馬。等到人馬陸續過去之後,他就立刻和小廝擠出了人群,不知道往哪裡一鑽就不見了。
“奇怪了,已經知道了威國公墜馬受傷,羅師兄怎的還顧著看這邊軍馬入城?”
陳瀾微微一笑,心想興許羅旭指不定早就知道了這一遭,甚至還有可能是他這個當兒子的策劃瞭如今的情形,嘴上卻說道:“這是朝堂上老大人們的事情,咱們就別多想了好了,熱鬧也看夠了,讓掌櫃他們上來,咱們還有另一樁正事要辦。”
聽到這話,陳衍只得乖乖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換上了一副鄭重的表情。就在昨天,他終於得知老太太竟然讓人去順天府辦了一應手續,把自己名下的大多數產業田地全都劃到了他們姐弟名下,這一份吃驚自然非同小可。他倒不是驚歎這份雷厲風行,而是沒想到朱氏的態度真的發生了這麼大的轉折,而聽陳瀾說起父母的事情之後,向來直腸子的他立時把從前對老太太的那怨憤全都拋在了九霄雲外。
順天府辦了交割的事情還是侯府一等一的隱秘,因而,陳瀾自然不會對這越吉綢緞莊的掌櫃和帳房管事言明。把人叫上來之後,她就直截了當伸出手指頭說了兩點宗旨——第一,積存的布匹三分之二經天津水路運往遼東和遼北;第二,從今往後,賬目改一年一送為一季一送。這兩點宗旨第二條雖然有些繁瑣,但也說不上苛刻,可第一條卻著實讓兩個主事的摸不著頭腦。陳衍就更不用說了,等到出門上車時,他就直接鑽進了陳瀾的轎車裡頭。
“姐,為什麼是遼東?聽說咱們這些都是好料子,為什麼不運去南洋,那邊更能賣個好價錢。”
“料子是好的,但之前咱們剛剛去庫房的時候,你沒瞧見那些花樣?都是中原早就過了時的,所以收上來很便宜,只有到蒙古才能賣出最好的價錢。而南洋那邊,須知朝廷每年廣州寧波泉州三大市舶司年年都往南邊走,當地王公向來都穿慣了最好的絲綢,再加上要到入冬才有合適的風南下,這一耽擱時間就久了,反而是眼下前往遼東風向正好。”
見陳衍連連點頭,陳瀾又笑道:“而且,你忘了之前三叔給二哥說的婚事就是前任遼東都指揮使家的?朝廷既然在這時候換人,而且這一位一回來雖還閒著,可有訊息說要調去南京,可謂是富貴閒差,便說明那裡邊境穩當,他也並無大過,再加上朝廷這次勝仗,兀良哈人和女真人也算是幫了大忙,所以遼東和遼北大約是要重開互市,絹帛等等賣給他們正好。”
毫不意外地看到陳衍嘴張得老大,陳瀾卻只是莞爾一笑。相比韓國公夫人得到的是真金白銀這樣的現錢,她從老太太那裡得到的店鋪田地雖然有潛力,可卻一定得花心思用心打理。她不能一接手就立刻大張旗鼓,那麼,拿這家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