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通話就這樣結束了。我原以為,我和這個叫賈巖的男生,從此便會各自繼續自己的生活,永無瓜葛。沒有想到,緣分從這個時候已經開始瞄準了我們。
二〇〇〇年四月五日上午十一點五十分,周老師通知下午上課的地點有所改動。下午一點二十分我匆匆忙忙地經地下通道趕往上課地點,在此我與賈巖遭遇。他和另一個男孩子正向我迎面走來,通紅的臉和不自然的表情證明他認出了我,但我把手中的遮陽傘一移,遮住臉,急急忙忙地從他的身邊走過去了。
下午六點半,我因為一個傳呼,從自習教室跑到百米開外的公用電話亭。是賈巖。
“今天有時間嗎?”
“我在上自習呢。”
“請你喝咖啡。”
“行啊。”
“七點半,陽光酒吧。”他說。
我坐在自己的床上冥思苦想了將近二十分鐘才決定了赴約時的穿戴:一套白色的連衣裙,一雙半新的網球鞋。鏡中的我看起來比平日裡成熟,這正是我要的效果。因為沒有遲到的理由,所以我比約定的時間早到了五分鐘。沒想到賈巖的動作比我迅速,已經坐在那裡等我了。他伸出一隻大手來:“你好!”
我沒有想到他會用這樣正式的禮儀來和我打招呼,頓時笑容滿面,但沒有握他的手:“你好。”
坐在他的對面,感覺他的風格與第一次見面不同。他穿著很正式的襯衫和西褲,看起來比我還要“社會”。
“喝點什麼?”
“牛奶。”
他笑了:“這年頭愛喝奶的女生不多。”
“我所認識的女孩子都愛喝牛奶。”
“是嗎?”他侷促起來,用手摸了摸長在右臉頰上的青春痘,“我不大和女生打交道。”
我笑了,感覺他在自我標榜,於是用一種調侃的眼光看著他。他的眼光遊移不定,端起面前的咖啡來喝。
“這東西對面板不好,以後少喝點。”我向他建議。
他笑了,很明顯地鬆了一口氣:
“是嗎?以後少喝點。”
這句話說完後我們陷入了難堪的沉默狀態。幾分鐘後,我們開始帶著求助的眼光暗示對方。雙目相交,彼此都笑了。
“那天,是怎麼一回事兒啊?”他首先打破了沉默。
“什麼?”
“你為什麼會找我呢?”
“就是好玩吧,圖好玩兒。”
他的臉上出現了一種將信將疑的神情,眼睛中突然多了幾分狡黠:“我想也是,因為好奇我請你喝咖啡。”
“好奇?”
“想看看我所想的是否與真實一致。”
“你挺聰明的。”
他調皮地衝我眨眨眼睛,替我往面前的牛奶里加了一小勺糖。
“我不愛吃糖,尤其是晚上。”
“怎麼,怕發胖嗎?”
“是,我正在減肥。”
他誇張地看了我一會,然後將我面前的牛奶一飲而盡,打了個響指:“小姐,再來一杯。”
“配合你的減肥計劃。”他又說。
我禁不住微笑,心裡的防線鬆動了。眼前的這個大男孩子實在不招人討厭,愛挑剔的我不得不承認這一點。客觀地說他長得並不出色,一雙睡意朦朧的小眼睛,厚而寬的嘴,面板很糟糕,滿臉的小紅疙瘩,惟一“標緻”的五官是他那隻高而直的鼻子。但當你看著他時,你卻不得不承認這男孩子有一種令人喜歡的親切感,這使他的身上有一種叫做“男人味”的氣質。
觀察了他之後,我端起面前的牛奶來喝,掩飾著臉上漸漸泛起的紅潮。我預感到這個大男孩和我之間會發生很多有趣的故事。男人和女人從第一眼開始便有了宿命:海誓山盟的情人,相濡以沫的夫妻,或者是永遠也無法逾越的普通朋友關係。從這一刻,一切皆已註定。
“你多大了?”我問他。
“你呢?”
“你先回答我。”
“誰先回答有區別嗎?”
“沒有區別,只是我喜歡遵循先來後到的原則。”
“我是79年的。”
有一點遺憾,但同時我感到放鬆。我從不認為我會和一個比我小的男生談戀愛。雖然我身處在一個寬容的時代,年齡對於有些人來說不是原則性問題,但對於我,“拍拖”的男生要比我大是基本條件之一。於是我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一種“母性”的微笑,這是女性面對比自己年齡小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