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巧節這一天,在其他女子忙著贈香包,約會心上人的時候,顧安年卻在逸親王府中度日如年。她心裡念著鬼麵人的事,不管作何都集中不了精力。
漫長的白日,便在心不在焉中度過,總算熬到黃昏時候,她稍作收拾帶著青蓮去了墨軒閣,想要問問宋祁可否讓她出府一趟。
這是爭吵後她第一次主動尋宋祁,她也沒有抱著必須達到目的的決心,只是想著不管宋祁答不答應,她都要出去一趟。
很不巧的,宋祁並不在府上。
“王爺一早便出去了,也不要老奴跟著,不知是去了何處,要作何。”福祿是這樣說的。
顧安年難免有些失望,想著自己來的目的,她對福祿道:“公公,一會王爺若是回府,你可否與我通報一聲,就說我有要事需出府一趟,兩個時辰便回。”
“這……”福祿有些遲疑。按理,後院裡的女人不可擅自出府,除非有王爺的許可,只是嫻側妃不同常人,他也不敢攔著,然也不敢應下來。
顧安年卻不管他有何顧慮。知曉他不敢硬攔自己,便道:“若王爺問起,公公只管說是茶樓有要事,王爺不會為難公公的。”說罷已領著青蓮轉身走了。
福祿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一張臉皺成了苦瓜。
時候尚早,顧安年回虹鳩苑換了一身輕便的衣裳,取了幾錠銀子,便領著青蓮從側門出了王府。而在她們身後,夢蘿不近不遠地跟著。也摸出了府。
夜幕還未完全降臨,灰黑色的天空星星零零閃爍著幾顆星辰,東西兩邊,兩顆星子遙相呼應,爍爍其華。自然就是牽牛與織女星。
華燈初上,街上已十分熱鬧。
街道上人頭攢動。摩肩接踵川流不息。繁華熱鬧比之白日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眼望過去,有蠢蠢欲動卻恪守禮數保持距離的年輕男女;有嬉笑打鬧成群結伴的綵衣小姐;有遙指天際嘴裡吟詩作對,雙眼卻瞄著過路姑娘的書生公子;有追逐嬉戲的總角小兒;亦有相攜漫步流連各個商販的青年夫婦。
顧安年一路走走停停,每個路過身邊的人,臉上都洋溢著名為幸福的光暈,在彩燈的照耀下。光芒萬丈。她覺得自己依舊是格格不入的那一個。
月老廟坐落的城西城門附近,顧安年順著人流來到門前,就如往年一樣,這裡早早便熱鬧非凡。廟裡香火鼎盛。擠滿了或是求姻緣,或是還願的男女,廟外姻緣樹下,則是站著不少拿著姻緣籤往樹上拋的姑娘小姐,姻緣籤拋得越高,掛地越穩,所求的姻緣便越圓滿。
顧安年一直覺得以這種方式來祈求姻緣美滿的人,是不折不扣的傻子。她不信這些,所以也不屑做這些。或許只是因為她不懂那種抱著希望期待的心情。
但是今天,她卻愣愣站在樹下,抬頭看著一個又一個的傻子往樹上拋綁著紅彩條的許願籤,然後看著她們或歡天喜地,或失落非常。
許是因為她站的太久了,旁邊擺著算命攤子的相士笑著招呼:“這位小姐,你可想算算姻緣?不若讓老夫來為你算上一卦。”
顧安年側目望了那有幾分仙風道骨的相士一眼,撫了撫腦後的髮髻,笑道:“先生可見過求姻緣的婦人?”
大匡王朝,那習俗,女子出嫁後便要結婦人頭,未出閣的女子與已出嫁的女子最大的區別,便就是頭上所梳的髮髻,只一眼便能分清。
那相士一愣,撫了撫下巴上白花花的山羊鬍子,笑道:“老夫看的是心,不是外在。”
顧安年心道了句裝模作樣,抿唇笑道:“莫非先生有通天本領,能看透人心?”
“非也非也。”老相士含笑搖頭,“心若有情,便有所束,小姐神色通達,眼中澄澈,無慾無念,並非是有情之人。”
顧安年哼笑一聲。無慾無念?她想要的,念著的多了去了,何來的無慾無念?
不再理會那故弄玄虛的相士,顧安年轉身離開。
那相士見她離開,卻突然揚聲道:“命中有時終須有,躲不過避不開,舍不了拋不下,小姐當珍惜眼前人才是。”
顧安年遠遠聽到那句高喊,腳步並未停留,只是嗤笑一聲,往喜鵲橋的方向去。青蓮始終緊跟在她身後,聽到那相士的話卻是微微一怔。
喜鵲橋在月老廟東側,與月老廟隔著一條四通八達的街道,過了橋再往前便就是城門。
喜鵲橋與月老廟相隔的街道上,擺滿了買吃食與玩物的攤販,穿著各異的遊客在期間穿梭遊走,挑選著各自所需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