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說話,項氏神色間滿是不捨擔憂,不知情的只以為她是捨不得顧安年。顧安錦坐在一旁,一直坐立不安。
三人輕聲說了會話,項氏起身道:“你們姐妹倆說說體己話吧。”說罷拭了拭眼角,暗地與顧安錦交換了一個眼神,神情哀慼地起身走了。
項氏一走,顧安錦神色更加焦急不安,顧安年假意不知她為何如此,不解問道:“錦姐姐,你怎麼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啊?哦,無、無事,就是、就是想著你要出嫁了,心裡不捨……”顧安錦失魂落魄,不敢看顧安年的臉,勉強扯出抹笑回答道,視線時不時瞟向小几上的參湯。
“錦姐姐不必擔心,妹妹無事會回來看你的。”顧安年笑著安慰,顧安錦苦笑著點頭,眼見著快到時辰了,她終是按捺不住心中焦急,強笑道:“這參湯快要涼了,年妹妹趕緊喝了吧,待會上了花轎,指不定什麼時候才能吃上口東西呢。”
顧安年點點頭,吩咐道:“青蓮,去把參湯端來。”
正急著盤發的青蓮應了聲,急忙放下手中的梳子,正要淨手,顧安錦搶先一步道:“時間緊迫,青蓮繼續替年妹妹梳髮吧,我端過去就好。”說罷起身去端參湯。
青蓮應了聲是,繼續替顧安年盤發,眼角掃向小几旁。
顧安錦瞧著小几上的兩碗參湯,一樣的青花碗,一樣的紅木託案,一時竟不知哪碗才是自己與項氏準備的那碗。
焦急無措間,顧安年問道:“錦姐姐,怎麼了?”
心中一跳,顧安錦忙隨手端起一碗,走向顧安年道:“無事無事,來,你趕緊趁熱喝了吧。”說著將參湯遞到顧安年面前。
顧安年笑著應了聲,高興地接過參湯,小口小口喝了下去。顧安錦攥緊手帕看著,心中猶是擔心不已,她怕自己拿錯了,想了想,小心翼翼問道:“可還要再喝一點?那裡還有一碗。”萬無一失的辦法就是讓年妹妹將兩碗一起喝了。
她與項氏的計劃,是“瞞著”顧安年,用放了迷藥的參湯將顧安年迷暈,然後再由她代替顧安年穿上嫁衣上花轎。她天真地以為顧安年一點也不知曉,卻不知顧安年知道地一清二楚,而她與項氏帶來的參湯裡,其實根本沒有放迷藥,真正被矇在鼓裡的只有她一人。
顧安年搖了搖頭,將青花瓷碗放到一邊,笑道:“不用了,已經夠了。”說著皺起眉來,晃了晃腦袋,嘟囔:“怎麼,頭……好暈……”下一秒,她雙眼一閉,倒在了梳妝檯上。
顧安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見她倒下,知道自己沒有拿錯,於是立即吩咐房裡的丫鬟:“快去將門窗關好!”
幾個丫鬟忙去把門窗鎖好,青蓮上前跪到顧安錦面前,哭道:“謝謝三小姐捨身救我家小姐,奴婢給您磕頭了!”說著咚咚咚地磕頭。
黃桃黃杏也過來跪下磕頭,臉上滿是感激之情。
這是顧安年與項氏叫她們演的戲。
顧安錦一陣心酸,眼眶泛起淚水,她強忍著淚水,笑道:“你們起來罷,年妹妹是我的親妹妹,我自然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跳入火坑。只是我們聯手騙了她,待她醒了一定會責罰你們,你們……”
“三小姐放心,這是我等自願的,即便受罰,也是心甘情願。”黃杏抹了把淚水。
“那就好。”顧安錦深吸口氣,毅然道:“好了,時辰快到了,我們要抓緊時間。”
三個丫鬟緊忙應了聲是,與項氏派來的幾個丫鬟一起開始幫著顧安錦梳妝,又將顧安年身上的嫁衣換了下來,將她扶到床上躺好。層層簾幔遮住了她的身影。
一切都有條不絮地快速進行著,很快顧安錦裝扮好,純金珠翠鳳冠一戴,流蘇龍鳳喜帕一遮,已經沒有人能認出這不是顧安年。
喜帕下,顧安錦緊咬下唇,強忍著淚水不讓自己哭出來,今日一過,她與洛靖遠的緣分便散了,至此,橋歸橋,路歸路,她再也沒有臉面再見他,這一世,就當是她虧欠了他,下一世,她一定千百倍回報。
門外響起鞭炮聲,項氏帶著丫鬟急急忙忙進門,與青蓮等人交換一個眼神後,她上前扶著顧安錦,道:“迎親隊伍來了。”又極輕地嘆了一聲:“錦兒,是母親對不住你。”
顧安錦不敢開口說話,只搖搖頭。
項氏道:“走吧。”顧安錦點頭,由項氏扶著出了房門。
院子裡陽光燦爛,陽光透過喜帕,照得顧安錦滿眼都是鮮豔的紅色。
心頭苦澀湧動,她低喃道:“對不起,靖遠……”心痛如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