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在第一時間告訴我,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這種懷疑而不信任的態度,著實讓我無法接受。
樂恬梟說完之後,幾乎是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自己的雙眼。
感受到文君華走過自己身邊錯開的冷風時,他的心臟忽然驟然收縮,猛地睜開雙眼,幾乎是措手不及失魂落魄地拉住了本欲離開的文君華
“放開。”文君華不悅地皺起了眉頭,儘量地壓低著自己的聲音,隨後靜靜而嚴冷地看著眼前的這個悲傷的男人。
“不想聽我說完麼?”樂恬梟亦是微微地斂起了眉來,他以為,文君華至少對自己是有好感的,他以為,就算文君華心裡沒他,但是因為現狀過得痛苦而掙扎,許是會答應跟自己走的。
可是,錯了錯了,都錯了。
縱然她真的過得不好,不幸,不喜,她亦不會跟自己離開蕭家半步。
這樣決絕而殘忍的答案,樂恬梟簡直無法相信,不敢接受。
“聽你說什麼?我知道,上次你救我,送我回府,安頓小寒,那一次我欠你人情。但總不至於到了以身相許的地步,更何況我已嫁做人婦。”
聽著文君華那一聲聲算得清清楚楚,好似要跟自己劃清界限的話語,樂恬梟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在被肆意地拉扯著,疼痛著,慢慢地,都有些麻木了。
“第一次見面,你救我於生死之間。那之後,我一直設法在四處尋你。”樂恬梟將文君華的手臂抓得更加緊了,文君華心知如此掙扎下去,只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屆時被人發現就有口難辯了,於是也是任由著樂恬梟拉著——
“後來,我又反過來救你一次。我們本算是扯平,但最後,你卻硬要說欠我一次人情。那時我很高興啊,因為覺得我們的距離拉近了些。你欠我一次人情,那麼我們總還會再見面的。”
“說這些有用麼?”文君華忽然仰起頭來正視樂恬梟,“那些我都聽江公子說了,當時我心裡有的,不是暖心溫情,反是滿心的擔憂害怕。總是驚恐,有一會把持不住,將我們的事洩於外人之間,屆時給我給你都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頓了頓:“所以,我不會跟你走。”
“可是你過得並不好”樂恬梟的語氣中帶著些微的怒意和對文君華滿心的疼惜,“知道你要嫁人了,因為蕭兄與我是舊識,我只想著,你心裡是記掛著他的,我祝你們幸福。可事實並非如此的他心裡另有他人,你心裡亦是怨恨著他,如此相處下去,又怎會好過?倒不如跟我一道離開,去個沒人的地方安頓——”
“我不會走。”文君華再次篤定而堅決地告訴了樂恬梟。
“為什麼?”樂恬梟開始漸漸地好奇文君華為什麼如此堅決,“如果你是擔心日後會有麻煩,那麼我可以保證,只要你答應跟我離開,我便保你周全,日後定可以過上無憂無慮的日子。”
文君華卻是搖搖頭,也很是苦澀地笑了笑:“樂恬梟,你相信命麼,我想,這就是我的命了。”
見樂恬梟沒有馬上回答自己,文君華忽然抽回了自己的手臂,背對著樂恬梟繼續輕輕地道來:“也許,在我未嫁人之前,在朝廷沒那麼重視蕭家之前,你出現了,告訴我這些,我會考慮些時。但是,晚了。如果我一走,蕭家文家都會大亂,我這一走,牽扯到了多少的利益與人命,你清楚麼?”
“蕭家出了個跟人私奔的無恥妻室,這樣的訊息一經傳出,朝廷立即就會對蕭家的家風與信譽產生懷疑。現在外面有多少雙眼睛盯著蕭家你知道麼,這件事只會讓那些人抓著把柄不放,拉扯蕭家為此付出慘痛的代價。再者,伴君如伴虎,你別看皇帝如今這般看重蕭家,怎料到他日不會置蕭家於萬劫不復之地?還有我們文家,我若是做下了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我父親的臉面何存?想到一輩子都見不到我這個女兒了,我的父親,我的姑姑,還有那些兄弟姊妹們,他們該有多痛心?
還有一直陪伴在我身邊的白露,可心的小蠻她們,倘若是我走了,你能保證她們可以獨善其身,不被牽罪麼?”
說完後,吐出了長長的一口氣,轉過身子來,藉著淡淡的月華,清楚地看著樂恬梟那冷銳的臉容:“我也是人,並非那冷血無心之物,所以我不忍心見到我身邊的那些人,因為我而陷入萬劫不復之地。縱然只是萍水相逢的一些人,也畢竟是無辜的。”
樂恬梟緊緊地捏著自己的拳頭,好似要掐碎了一般,牙齒也是咬得緊繃直響,過了好久好久,才是聽他從嘴裡咬牙切齒地吐出一句:“我真傻,若是三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