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輩子沒有鳳冠霞帔呢?”
“夫人您又說笑了,奴婢怎麼敢想那些?”
“那你現在想想。”
燈影搖曳下,柳二夫人眉眼執拗的看著成嬤嬤,大有一定要她說的意思。
夫人這是為著自家姑娘的婚事發愁了吧?
她小心冀冀的看向柳二夫人,“奴婢覺得吧,這人一輩子吃穿不愁,順風順水的開心和樂才是真的,至於其他的夫人說的什麼鳳冠霞帔啥的,那就看各人的命嘍。就是再不開心日子都過不下去了,還要那些勞什子的身外物件做甚?”
柳二夫人眉眼中滑過一抹若有所思,是這樣嗎?
十二月初六。
柳二夫人稟明柳老太太,親自下了帖子請了周府老夫人過府賞早梅。
兩家相談甚歡,臨走時周夫人甚至約了日子柳二夫人過府再敘。
……
……
青蓮庵,夜色如墨,春蘭捧了熱水正欲往院子裡推門,卻發覺不遠處角落有鬼鬼碎碎的一個腦袋,一驚之下手中的茶水連帶著茶盤啪的摔落在地,“誰在那裡躲著,出來。”
☆、第四十九回 謀
留給春蘭的是一個倉惶而逃的嬌小背影以及一連串急促而逝的腳步聲。
身上衣衫是青蓮庵尼姑的灰色道袍……
竟是庵裡的小師傅?
春蘭若有所思的咪了下眼,又深深的瞥了眼那個角落的幾株臘臘,抬腳往屋子裡走時才發覺自個手裡的茶水啥的都滾在地下去了,茶葉沫子濺的她衣襬上都是,雨過天晴的小茶盅已經打碎,好在不是姑娘最愛的那套,不然就慘了,她搖搖頭彎腰去撿,屋子裡走出來的秋風已經快步過來蹲身幫她撿了起來,“春蘭姐姐沒燙到哪裡吧,這裡我來收拾,你去塗些燙傷膏……”
“我沒燙到,可是驚了姑娘?”
“可不是來著,我和姑娘都嚇了一跳,還以為姐姐怎麼了,沒燙到就好。”
秋風笑的傻大姑似的笑,看在春蘭眼裡忍不住張了張嘴又閉了起來。
有些時侯粗心想的沒那麼多也是一種福氣。
秋風去重新提水,春蘭掀起簾子走進屋子裡便看到正靜靜坐在小几旁手裡捧著本書看的津津有味的柳玉研,盈盈的燈火跳躍著,映出她美好而靜溢的臉,有一縷頭髮調皮的垂下來,角落裡上好的銀霜炭無聲的燃著,把這屋子和外頭的天地分隔成兩個紅塵,春蘭想起了一句話——美人如畫,時光靜好。
或者,說的就是姑娘這樣的人吧。
簾子掀起來柳玉研便發覺春蘭進來了,可半響沒聽到她出聲,有些訝異的挑了下眉,清澈的眸子自手中捧著的書本上移開,抬眸便看到站在門口打量著自己似是要看痴了般的春蘭,不禁吃的一笑,“春蘭,你再這樣看下去我會以為你是登徒子。”
“我才不是那個登徒子。”說到登徒子春蘭便是一臉怒意,腦海裡自然而然浮起的是那個花孔雀一樣的男人,越想越怒到最後她咬牙,怒氣衝衝,“下回再讓我看到他,我一定把他的臉抓破,看他還敢不敢欺負姑娘。”
“好了好了,都和你說了不過是個無聊的人罷了,也值得你怨念這麼些天。”柳玉研好笑的拍拍她的手,把手中的書本放到桌上,由著春蘭收好整齊的放回角落的八寶閣,她起身站到窗前絲毫不顧忌形象不帶半點優雅的伸個懶腰,“剛才在外頭怎麼回事,可是走滑了?”
“不是,奴婢剛才看到有人好像在打探咱們院子的訊息。”說到這裡春蘭正了正臉色,連聲音都壓低了幾分,她本是就要和柳主研說的,這會柳玉研問了卻是正好,只打量著柳玉研小聲的道,“奴婢瞅著是這庵裡的小師傅,姑娘您看,要不要明個和幾位師太說說?”
“沒那個必要,你和秋風白天注意著點,看可有特意往咱們這裡轉的。”柳玉研轉過頭,如古井般的眸子看不到半點的情緒,聲音平靜而淡定,“你去和那幾個婆子吩咐幾句,晚上看好門,誰要是敢在值守的時侯偷懶或是耍滑,別怪我不念舊情,趕出去都是輕的!”
春蘭輕輕的退出去傳話,柳玉研眉頭緊皺的望著外頭漆黑的夜。
燈影遙遙,她心頭卻是種說不出來的煩燥浮上來。
也不知道孃親和涵哥兒他們在府裡可好。
倚暉院。
柳老夫人看著臉色倔強的二兒媳一臉的陰霾,“你真的打算把五丫頭嫁到周府?”
她竟是不知道她的這個兒媳婦何時有這樣大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