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就接你上山去見師父,我親自舉杯給你賠不是。”
十三妹笑道:“那倒不必了。我好幾年沒上泰山了,這一次我要悄悄地上山去,事先不給殷師伯知道,然後再給他一個驚喜。”她生性愛玩,如此做正在她的性情之中,左清虹也不阻攔,笑道:“那等你自己去見了師父,我回到山上,這才給你賠不是。”
荒涼的山道上,幾株長得亭亭如蓋的大樹在獵獵山風中搖擺不定。這就是泰山絕險的地方,前面下臨深淵,一塊石子掉下去也能摔成齏粉,幾隻大鳥在谷中振翅盤旋,淒厲地鳴叫了幾聲,叫聲在山谷中迴響,遠遠的傳了出去。山道上寸草不生,全是經年累月被風吹日曬侵蝕而成的光禿禿的岩石。
但在這樣惡劣的地方,此時卻有一個灰袍老人盤膝坐在崖邊一塊大岩石上。他雙目炯炯有神地凝視著遠方。遠方是變幻莫測的雲霞,太陽從雲彩縫隙透射出萬丈金光,雲層縫隙邊緣像鍍上了一層金子一般,閃閃發亮。藍天之下是連綿起伏的群山,在蒼穹之下像一條靜臥在那裡歇息的巨龍。泰山之下是一大片核桃林,山風吹過,核桃林從這邊向那邊此起彼伏,看起來像大海的碧波一般。核桃林和山巒之間是星星點點的農舍,有幾間炊煙裊裊,顯然是在生火做飯了。如果眼尖的話,還可以看見山村中孩童在小道上追逐嬉戲,隱約似乎還可以聽到他們發出的銀鈴般充滿童稚的歡聲笑語。而農夫們牽牛荷鋤,口中吆喝著,正準備開始一天緊張的勞動……
灰衣老者顯已屆花甲,眼卻比寒夜的明星還要亮。他俯望著山林中的一切,在這溫馨甜美的景象中,他想起了少年時的光景。那時侯,他有很多夢想,相信很多事也堅持很多事。然而現在他性情大變,已不如以前那樣溫和內斂。他沉浸在往事的回憶之中,突然間似乎想起了什麼,目光突然變得冷淡而仇恨,兩道目光簡直像兩枝利箭一般,隨時要激射而出。他猛地舉拳狠勁向地下砸去,那裡立刻給他砸出個窟窿來,石屑翻飛,而他的拳頭連皮毛都未損傷一點,似乎他的拳頭是鐵做的一般。大石上擱著兩大壺酒和兩堆疊得高高的牛肉。他提起放在身邊的一壺酒,“咕嚕咕嚕”仰脖子大喝幾口,酒水流了他一身。他突然舉拳猛擊自己的胸口,似乎那裡有一團火在炙烤他一般,或是有一團淤氣不得釋放。他長身而起,看起來病懨懨的軀體站起來卻極為魁梧,整個人立在那裡像一座鐵塔釘在懸崖邊一般。他張大喉嚨仰天長嘯,嘯聲悲慼激憤,如猿啼一般,又如一匹受傷的狼在長嗥。嘯聲在山谷中迴響,遠遠地傳了出去,就是幾里外的人也能聽見。他一部斑白的鬍鬚在風中飄舞,加上他乾瘦的軀體和手上虯曲百結的青筋、臉上枯葉一般貼著的麵皮,看起來更有一種悲愴蒼涼之感。
他突然收住嘯聲,淡淡道“你來了!”原來不知什麼時候,大石旁已多了一個粗布和尚,手中提著一柄鐵劍,粗布和尚正是在酒店中接到鋼鏢的無智,而那枚鋼鏢也正是面前的灰袍老者——皇甫琰射出的。
無智也是淡淡地道:“我來了。”在大石另一邊坐了下來,抓起牛肉便吃,一大壺酒一會兒就給他灌了個精光。皇甫琰重新盤膝坐下,微微笑道:“你還是那麼嗜酒。”陪著他喝酒吃肉,兩人不再說一句話。而看他兩人一幅全神吃喝的模樣,似乎他們是相約來此會飲的老朋友一般。
酒盡肉畢,皇甫琰擲壺於地,輕輕躍到一旁,對著無智平靜地道:“出招!”
無智站起身來,眼中滿是疑惑和不解,卻不詢問,慢慢地橫劍當胸,道:“你是大哥,你先請。”
皇甫琰也不相讓,灰袍下襬往腰間一紮,晃身便上。他運掌如風,空手對無智的鐵劍。打起來甚是奇怪,別人出掌都是擊在對方軀體,他的雙掌盡往無智的鐵劍擊去,掌中吐出的勁力都逼得無智的鐵劍偏離了方位,不能傷到他的雙手。
無智臉色微微一變,然而還是一劍一劍不緊不慢地擊出,並不見痛下殺招。無智站在崖邊,被皇甫琰逼得幾乎無處立足。突然皇甫琰凌空躍起,迎面一掌撲到。皇甫琰這一招無疑於同歸於盡的打法,他胸口破綻大開,無智一劍刺出便可以要了他的性命,而且縱然被皇甫琰避過了,他也不必被一掌擊下崖去。然而他竟不出劍,迅速地向旁邊一閃。皇甫琰一掌擊了個空,身子凌空向崖外飛去。無智“啊”的一聲,飛身躍出,猿臂疾伸,抓住皇甫琰的後背,另一隻手迅疾地向崖壁抓去,牢牢地攀住絕壁上突出的一塊崖石。
皇甫琰仰面看了無智一眼,放聲哈哈大笑,身處如此險境,他竟還笑得出口!
無智吃力地道:“你再……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