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中午,我剔著牙打著飽嗝從外面回來,劉仁軌那張死人臉出現了,看上去很親切,想抱住親兩口。
“學監好,吃過了?”趕緊上去抱拳湊近乎,“怎麼就忙得沒個照面,這都六天上沒露面了?您再不來,在下就打算放火燒院子了。”
劉仁軌揪揪鬍子,面無表情道:“少監還得辛苦數日,這農學上下的事務還得勉力維持,不可鬆懈。等我朝中一干事務處理得當。”
也不知道是什麼大事,弄得神秘。細想半天,軍務輪不到他插嘴,我的那份學術報告也已經塵埃落定了,朝廷已經決定在明年春季在隴右東部進行試點,從人員安置到經費調撥都已經安排妥貼,軍方也承諾對地方上的政策極力配合,不會再出什麼錯節。再就是夏糧豐收,取消禁酒令的事,老劉沒插話的份,下來就沒聽過有什麼重大事件發生,很疑惑啊。
李義府的行為也反常,按理說提了親就會一直關注這事,可前後半月再沒點音訊,好像給提親的事情忘了,我甚至懷疑那個李傅是不是他親生兒子,哪有這麼當父親的,讓兒子當犧牲品或許可以理解成無奈之舉,可不聞不問就有點不近人情了。
“我今天去李家把話挑開,再不能耽擱。”穎期待的轉機沒有出現,我也不願意再拖了,再延誤下去就是不負責任。“別往後推了,到最後裡外不是人。”
“嗯,”穎點點頭,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您去,也該去了。二女跟前勸了兩天,想開了,想開了……”嘴上說著,眼淚還是滴滴答答,伸手抹了把,“這些天哭慣了,就老不停,妾身就去準備。”
沒在?故意迴避?這老傢伙,我堂堂伯爵放下身份登門拜方,你敢給老子來這一套,手一揮,招呼左右隨從,“回府!”等著瞧,私人間的拜訪,就算是仇家都得客氣地把人迎進來,李老賊一把年紀活狗肚子去了,連最起碼的禮節都不顧忌。一肚子火,他肯定猜不透我來意,沒理由閉門不見,更不要說我還專門提前走了拜貼,又不是突襲上門,給臉不要臉。
“太過分了!”穎聽我吃了閉門羹,一臉憂愁頓然化成了怒焰,小眼睛睜得溜圓,尖尖的下巴又挑了起來,狠勁一拍桌子,“什麼個侍郎,我王家還沒到看人臉色的地步!憑這副嘴臉就想娶我陳家人,休想!”
“呵呵。”許久沒見穎這番氣勢了,在我看來,這比一天哭哭泣泣要好得多。“這不光是給咱家,滿長安都把話落下了。我可是大張旗鼓正式拜訪,別說是個新進權貴,就是國公、國侯,也得禮數得當的給我迎進去,老李太託大了,真是當了幾天近臣都不知道自己分量。”
“嗯,這就把話說到面上,陳家是託了咱王家過去應允親事的,既然李家提親不應親,那是他自持身份變了褂,和陳家一點關係都沒有!”穎忽然抓到了救命稻草,小臉容光煥發,久違的那種壞笑又掛在了嘴角,“好,好,老天也有開眼的一天,明天滿長安就知道李家持寵毀親,讓他在人前連頭都抬不起來。”
對穎的能力我堅信不疑,說是滿長安就是滿長安。陳家的委屈一天裡就傳了出去,這年頭,好人壞人之分往往就是個“信”字,人無信不立,天大的理都說不過去。很費解啊,這老李不知道是怎麼個想法,好端端地事情硬是朝茅坑裡跳,還跳得正是時候,都懷疑他是有意配合。我看他怎麼收場。
果然,事情過去三天不到,李義府的拜貼就送了過來,前後一個時辰,李家的車駕就上門了。來得正好,我禮數週全地給李侍郎接了進來。笑容滿面的又是拜客,又是行官禮,這老小子儘管也在笑,可明顯笑得沒我自然,哼哼,笑裡刀嘛,又不是你一個人會。
“這說到輩分,就別推辭,自打太宗起,您是兩朝棟樑,小子理應喊您一聲李叔叔。”說著又是長揖及地。不提官銜,不提爵位,從輩分上先論。你不是前輩嗎?有仗了輩分就把晚輩拒之門外的道理嗎?看不上皇上親封的伯爵,倚老賣老,欺負晚輩?
“折殺老……”李義府還知趣,沒敢把“老夫”說全,趕緊上前摻扶,還禮道:“疇縣伯是想把在下朝門外推,這一趟在下可是豁了老臉過來的,就是推,也得等辯白清楚啊。”
“不敢,快請。”彎腰抄手,笑得親切,“李叔叔見笑了,什麼事隨便一封書信過來,您這一上門,可是大動靜,一早園子裡就大群喜鵲落腳,果然,貴客登門,王家上下可都沾了貴氣了。”
“這……”老李來了前庭,分賓主落座,一坐下就把視線落在庭裡顯眼處裝扮華麗案几上的幾隻大花盆。
“哦,”我趕緊起身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