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可心裡還是有點不舒坦。
“明知就不會故犯,可不犯怎麼明知呢?”蘭陵從案几上取了幾頁稿紙出來遞給我,“看看,你這專精的也起制度,我這個半迷糊的也起制度,您指教。”
蘭陵也沒閒著,圍繞了我給她大概描述的狀況很懵懂地起了個框架,在我眼裡簡易到連框架都算不上,只是個充滿漏洞的營運方式。扔了一邊,“這不行,這連基本的安全制度都不完善,照你這方式營運,我若在裡面當個帳房就能輕易給內府掏空了去。”
“哦?”蘭陵笑了,“照你這麼說,我看看你怎麼把裡面錢弄出去。”
“咱們條件不足,最大的缺陷就是無論什麼時候核對帳目,路途上總有未結算的匯票滯留。一旦營運開始,無論總帳上怎麼周全,細帳的往來戶絕不平衡。”說著畫了張帳表,專業地演示了其中舞弊的方法,曾經銀行清算員們慣用的伎倆,“比方我現在就是杭州的掌櫃,這裡有顧客存一萬貫打算去京城支取。我按正常手續給他開了匯票,但這張匯票我壓了手裡不入帳,是不是我現在手裡有一萬貫的現金可以使用了?大帳、現金帳都是平的,誰都查不出來,也就是說這一萬貫錢我可以一直使用到京城那邊過來人對帳之前,在這個過程上我說不定已經壓了七八張這種匯票了,只要趕在對帳前補上就行。等帳目核對後,我再這麼幹,週而復始地用錢莊的錢來做無本生意。”
蘭陵聽完我的舞弊過程佩服地點點頭,問道:“你能肯定我選的掌櫃都和你一樣壞?”
撇撇嘴,反問道:“你能肯定你選的掌櫃不會變得和我一樣壞?”
蘭陵笑了,“那有沒有辦法制止呢?”
“沒有,”搖搖頭,一千年後都沒辦法制止。這年代連正常的通訊手段都沒有,更不可能制止了。
“沒有就不要說得這麼危言聳聽。”蘭陵輕鬆一笑,“怎麼說呢?其實你做人就和給我講這些制度一樣,背靠了典律活著而已。人性,人心這些你從來都不考慮進去,就好像這大千世界裡千篇一律的都是壞蛋,你活在壞人中用典律保護自己。換個角度想想,若大家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壞呢?你為什麼老是琢磨怎麼鑽空子。都按你這種想法,朝堂裡除了貪官還是貪官,將士們隨時都能譁變叛亂,良民變成刁民,大理寺大興牢獄,西市上每天斬下人頭無數,這是個什麼景象?”
嗯,很熟悉的場面啊,除了將士譁變叛亂外,別的情景都能和我以前的生活掛上勾,“哈哈……”指了指蘭陵,“說得太有意思了,對對,就是這個樣子,所以要完善健全各項典律制度。上次去大理寺就感覺那裡監牢太少了,沒我印象裡那麼宏大的場面。”
我以前參觀過的監獄很氣派滴,大氣。千八百那算是微型的,勞改犯們多得可以形成一個支柱產業,有化肥廠,麵包廠,化工廠,這年代要有那麼多囚徒誰還大老遠朝國外搶勞力,可勁地朝隴右用了,根本就用不完。
“好了,不和你胡說八道。”蘭陵拍了拍自己的草稿,“就這麼個樣子,你幫我儘量完善下就開工,後面制度你逐漸幫忙謀劃,不用著急一口吃個胖子。其實就算往後戶部尚書朝內府借錢也沒什麼,這個道理我想通了,對國家未嘗不是好事。”拍拍我肩膀,“內府聘你當大掌櫃!”
“不當,少來。”
“若有官職呢?”蘭陵笑了,“笨的。”
“什麼官職?你開錢莊還開出官職了?”這話有意思,聽著就新鮮。
“你不是要求要朝廷監督麼?既然是內府開錢莊是給大家辦的方便,那來個朝廷要員監督也不是壞事,商議了陣,一個你,一個李義府最合適。”蘭陵說著得意地笑起來,笑得暢快,捂了肚子半晌才停。“你倆都是朝廷要員……”
“我不是!”要員就完了,我就該精忠報國了。
“你算是啊,”蘭陵搖了搖手指,笑得迷人,“你可是欽點的人選,堂堂中郎將誰敢說你不是要員?”
“武官,大姐。武官不參政,軍政分離懂不懂?”
“軍政分離……”蘭陵眼珠轉了轉,笑道:“誰說讓你參政了?錢莊可不是參政,是皇家為了李唐盛世給萬民於方便的善舉,少混為一談。”
“都善舉了,那還監督什麼?自相矛盾的話。”
“嗯嗯,這才是給足了朝廷面子呢,不是說內府貪得無厭嗎?那就叫他們看看內府是不是那些人嘴裡傳的那麼下作,真有見不得人的地方敢讓官員下來監督麼?身正不怕影子斜。”
“屁話,看你李家選的這倆人,說這話不嫌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