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的是那段歷史,是那段真情,那種愛,不能拋棄,不能背叛。
她嘆口氣說:“我始終不能代替她們!大雨,你的想法實在不現實,一個大活生生的人在你面前,你無動於衷,去苦戀著蘇修的人,你不能為我想一下嗎?”
他說:“你在這方面把我管得太嚴了,也太多了,我已經很對不起我那個媽和謝琳娜了,今後再不要提關於她們的事了。”
*說:“大雨,你心裡還是沒有我呀?這也沒有關係,誰讓我是你妻子呢,從小就袒護你把你袒護壞了,可是你要為我的進步,我的前途考慮。”
金大雨說:“姐,咱們離婚吧?”
“小泥鰍真的嫌姐管得太嚴了,又丟不掉你那個夢,那就離吧。”*笑起來說:“山泉你要帶呀,他讓你給慣壞了,我管不住他,我還可能去黨校學習。”
他問:“可以。去哪個黨校?”
她說:“可能是中央黨校,研究生班,你不要把兒子教得不叫我媽。”
他說:“我把他帶到北京,在那裡上學,有空兒就讓他去看你。”
*問:“你要去北京?”
“在中國人民公安大學,聯絡好了,本來在猶豫,現在不猶豫了,離了婚,靜下心多學點知識。感謝我的牛哥,到北京學習還是他請王根定給幫的忙,那是個好人哪,完成對兵團的穩定回到北京還不忘他的老部下。”
*說行啊,離了婚還要叫姐。他回答當然。
*說:“辦離婚手續不要張聲,我辦,你簽字就行了。走了以後讓人家說去,說夠了,時間長了,人們就忘了,”她嘆口氣說,“回來誰知道去哪兒。”她眼裡流露出幾分惆悵。
兵團和地方合併以後,原兵團幹部由地方統一安排,姚*在中央黨校學習了三年後回來,就直接安排在旱獺地委宣傳部,任部長。金大雨在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學習三年半,回來後仍回到鐵牛團,不過是從司令部轉到政治處,在保衛科任科長。姚*聽說他回到團裡,要看兒子,金大雨不能拒絕,她要住在家裡,他不能不讓住。那晚是*給兒子做的飯。
金山泉那小子是個很聰明的小壞蛋,知道媽媽和爸爸有話說,他在媽媽跟前說爸爸很想媽媽,想得哭鼻子,說夢話喊“勤姐,勤姐”,他問媽媽想過爸爸沒有?她說當然想,說夢話沒有不知道,做夢倒是經常夢到兒子和他爸。山泉在媽媽臉上親了一下,說做作業去了,就進入他自己的小天地。聽了兒子的話,*心想:大雨總算有了長進,自己很多地方也確實做得過分。
這天晚上,姚*向他做了檢討,說:“我仔細想過,我的思想過左,想問題極端。小時候我住在你們家,是我媽讓去的,我爹南下時對我媽說,有事了到金營兒找你們。我錯解了金叔。我現在再沒有親人了,就你和山泉兩個親人還把你們丟了……我在少年時代,也愛唱、愛跳、愛說、愛笑、愛收拾打扮。我常常在夢中回到那個時代。你以為我不愛山泉?我生的孩子,那麼可愛!我愛孩子,可我是個黨員,更愛咱們黨。為了黨的利益,我什麼都可以犧牲。我只知道當個人利益同黨的利益發生矛盾時犧牲個人利益。你以為我不愛你?好久不見面,見面後恨不得一口吞下你。我時常想到那個我打他光屁股的小泥鰍,我心裡很有你,你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可你總是反潮流。你的做法同我認為的黨的要求不一致,我大會批判你,是不得已。我恨你,把你看成絆腳石。那天離婚出了家門我在樹林裡一直哭到天亮。當初我願意和你成一家人,是我相信我依靠的精神支柱一定會成為你的精神支柱。你品質好,沒有政治運動,你年年是先進工作者,一有政治運動你就會成為運動員。我想能把你改造好。這個願望沒有實現,我失敗了。我橫了心,為了革命我可以不要兒子,不要愛情!大雨,我是隨著潮流捲進一個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境地中。”
金大雨說:“姐,你實際成了一種工具。你說的革命,都是一些空口號,是假想的敵人。你批判那個十七歲的地主子女,她知道地主是啥?你批判我,批判孔夫子,你又不懂孔夫子的學問,那不是瞎搞?咱們夫妻一場,就感情上說,很恩愛的,你說,哪對夫妻比咱倆還親?可是你要改造我,改造什麼呢?讓我成為什麼?你們常喊,寧要社會主義的草,不要修正主義的苗。草和苗還有什麼主義?那是極為粗淺的謬論,你們當成真理,這恐怕是你堅決要求我宣佈和謝琳娜,和我媽斷絕關係的根源。你不是吃謝琳娜的醋,我的姐我知道,十分關愛我,容忍我,我就是和兩個謝琳娜相愛,你也會原諒我,只多打我幾次屁股。”